湛嫣也不例外。
——督衛司是什麼?
湛月清腦海裡剛冒出這個疑惑,系統便為之科普了,大意是此司為暴君最忠誠的一批手下,那些喪盡天良的事兒都從他們手裡過,有的甚至直接是他們做的。
而督衛司司長,在民間有個鬼叔叔的诨名。
湛月清蹙眉,想到了聖旨上的東西,頓了頓。
暴君的暗衛說,陛下讓他先入府一步,想做什麼做什麼,會有人為他收尾,這個收尾人,指的就是這位“鬼叔叔”?
“你叔叔我啊……”穆舟忽然開口,他眯起眼睛,聲音明明很是輕忽,卻仍然清晰的傳進了在座每個人的耳中,仿佛真是隻鬼。
“當然是來抄斬你家的啦。”
——轟!
閣外又一聲驚雷,這雷似乎把湛嫣兒和許氏都打傻了,兩人一時間恍惚着,越發覺得這是一場噩夢。
什麼抄家?
湛德面露驚恐之色。
那一日下毒之事敗露後,他被打入了天牢,卻沒被懲罰,隻是關着。
沒多久他就被放了出來——湛鏡告訴他,聖上要了他的廢物哥哥,一命抵一命,因此他自由了。
他以為自己真的自由了,可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好啦,小公子,松松腳。”
穆舟緩緩走到湛月清身邊,語氣玩味,“你若把他踩死了,本司可怎麼審問他幕後之人是誰呢。”
湛月清一怔。
湛德忽然抓住他的腳,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狼狽的大喊,“哥、哥,救救我!督衛司那地方吃人不吐骨頭啊——湛家就我一個孩子……救救我,哥……不然、不然我就告訴他你的血……!”
他的話音被湛月清踩斷了。
湛月清輕飄飄的做完這動作,又擡眸和穆舟對視,嘴唇翕動,似乎想開口求情,穆舟卻先打斷了他的動作,冷冰冰道——
“敢求情,你便也一起死。”
湛月清眼前銀光一閃,卻見穆舟抽出了腰間的佩劍,一下紮到了湛德手邊。
隻差一點,湛德的那隻手掌便會被剁掉。
湛月清:“……”叔叔你好兇哦!
他眨眨眼,裝乖道:“叔叔,我并非是想求情,我是想問,你抄斬我家,那我這個二公子,也要一起死麼?”
暴君在搞什麼鬼?
他的語氣乖軟無比,神情也輕松了,看上去倒真像個年幼的矜貴公子。
穆舟望着他,嗤笑一聲,“今日湛鏡在朝堂上當衆說,湛家從未有過二公子,不存在的公子,怎麼會死呢?”
湛月清一呆,忽然想起什麼,神色漸漸複雜。
他幾乎可以确定談槐燃的身份了。
穆舟不知他内心想法,微微眯起眼。
這是傷心了?
也是,哪個孩子被父親丢棄,會不傷心?
想到此處,穆舟有些動容,正欲開口——
“那湛大小姐和湛四小姐也要死嗎?”湛月清突然平靜下來。
穆舟剛準備開口安慰:“……”
大抵是因為他剛才浪費了自己難得的一點同情心,穆舟再次開口時的語氣又冰冷了幾個度——
“閉嘴。”
湛月清微微歪頭,腦袋上好像冒出一個“?”
暴君的手下都這樣喜怒無常的嗎?
“不可能!!”許氏忽然尖叫了一聲,短短的時間裡她面若金紙,發髻也亂了,早已沒了方才那矜貴的美婦模樣,倒像個瘋婆子。
“你們在騙我,”她瞪着穆舟,眼睛如同兔子一般赤紅,“穆大人,敢問我們犯了什麼錯?憑什麼要被滿門抄斬?”
湛月清轉眸看向她,正想開口——
“小子,”穆舟忽然伸手朝他要,“聖旨呢,給你這後娘看看。”
湛月清掏出聖旨,毫不在意的丢到了許氏腳邊,臉上也露出一絲豔鬼般的笑:“陛下親印,你自己打開看。”
室内忽然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看向了湛月清,神色或複雜或幸災樂禍或惱怒……
“?”
湛月清不太懂為何他們都看向自己,便想轉眼去問穆舟——
穆舟臉都綠了,“見聖旨如見陛下,你如此輕易将它丢出去,将天子放在何處?将皇家臉面放在何處?”
那表情還跟丢什麼破爛似的。
即使平靜如穆舟,見狀也忍不住在心底艹了一聲。
侍寵生嬌就算了,你好歹在表面裝一下啊!
湛月清丢出去時隻是無意之舉,一時還真沒想到這一茬,他在心中第n次怒罵封建社會,表面卻很是淡然:“那又如何?”
“……”穆舟生平最看不得這種侍寵而嬌的東西,聞言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他走向許氏,想将聖旨撿起來宣讀,許氏卻已慌裡慌張的撿起聖旨,攤開了來。
紅色的玉玺字印映入眼簾,如此刺眼。
許氏顫抖着身體,畏懼的說不出話,跌倒在地,再也無法翻身起來了。
湛嫣望着上面的字,也不可置信的望向了自己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