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端着不鏽鋼盤和簽子，微胖的身軀靈活一扭，聲音飄在空中，格外欠揍。

江澈聽懂了，也有點臊得慌，不自在說：“其實，嘗嘗也行。”

許無邊一把按住江澈的手，堅決道：“不行。”

你行了我要不行了。

江澈本來就是開玩笑，沒再糾結腰子的事。

從餐廳出來的時候，許無邊的情緒肉眼可見的低落，卻還在強顔歡笑。他隻好用吃醋轉移許無邊的注意力，讓她忘掉那些。

到了地攤上，許無邊好像一下子活過來了，臉上，眼睛裡都寫着神采奕奕，每個動作，每一句話都如魚得水，快活得很。

許無邊拿着餐巾紙擦拭桌面，見江澈盯着自己看，問道：“發什麼呆？真想吃腰子啊？”

江澈失笑：“沒，就是覺得，你很喜歡這裡。”

“那是，高檔餐廳也就說得好聽，進去又得注重形象，菜又一點點，幾千塊扔進去吃不了個肚圓。”

許無邊将沾了油漬的紙放在一邊，拍了拍手，說：“這兒就不一樣了，有生活有味道，還量大管飽，我肯定喜歡這兒啊。”

江澈喜歡看她生機勃勃的樣子，笑着點了點頭。

很快，各色肉串被端了上來。

金色的油水滴落在盤底，嗆鼻噴香的味道一下子鑽進呼吸，許無邊的饞蟲當即被勾了上來，抓着簽子狼吞虎咽。

肉香充斥口腔，許無邊本還想跟江澈介紹兩句，現在隻剩下遞串的動作表明意圖。

見狀，江澈也不再矜持，兩人吃的無聲且大口。相顧無言，耳邊便是其他人的對白。

家長裡短，绯聞八卦，好像人間百态都在耳邊。

漸漸的，許無邊的注意力被自己身邊的一桌人吸引。

那桌人看起來平均年齡不高，穿着時尚，不乏形貌出衆的，其中一個男生許無邊有點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當然，引起許無邊注意的不是外貌，而是他們聊天的内容。

“喜歡就直說呗，你到底在猶豫什麼？”

“就是，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在一起了，一天天那麼黏糊。”

“年齡差大點就大點呗，女大三抱金磚，不是什麼大事。”

那個許無邊眼熟的男生面色酡紅，抓起啤酒瓶猛灌一口，說：“大了不是三，是十三。”

桌上空氣為之一震，而後我草聲連片。

一個男生納罕道：“不是，這個年齡差，怎麼聽起來像包養啊……”

另一個女生打斷道：“會不會說話，不會說閉嘴——”

男生又灌了一口，鎮定道：“就是包養。”

衆人再次安靜，那個男生眼神迷離，下巴撐在酒瓶上喃喃：“可我就是喜歡她。”

無意偷聽全程的許無邊一口汽水差點噴出來，扶着桌子嗆。江澈湊過來幫她順氣，遞過紙巾，問：“怎麼了？”

“沒事……”許無邊咳嗽着啞聲回答：“聽了個八卦，嗆着了。”

咳嗽的聲音太撕心裂肺，那桌人也看了過來。許無邊一擡臉就跟那個喝多了的男生撞上視線，連忙偏頭，咳嗽得更厲害了。

小插曲過後，兩人吃東西的速度慢下來，許無邊随口說了些之前劇組的趣事，時間很快就過去。

臨走前，許無邊出于好奇，再次看向旁邊那桌，卻發現那桌人都散了，隻剩下那個喝醉的男生一個人。

許無邊眉頭輕蹙，還沒說什麼，那個男生突然站起來，拎着酒瓶坐到他們桌上。

“你覺得包養會出真感情嗎？”男生醉醺醺，聽起來倒還有理智。

許無邊詫異眨了眨眼，問：“你問我的意見嗎？”

男生點了點頭。

“額……這個，”許無邊摸了摸腦門，說：“這東西吧，得分情況。任何人，任何職業都可能産生感情，具體問題要具體分析啊。”

男生眼神亮了，又暗了下去：“我不想跟她這樣下去了，若即若離的關系弄得我好難受……可是我又害怕，怕戳破了，我們連維持現在的關系都做不到。”

“我真的好喜歡她，我該怎麼辦啊……”

許無邊理清自己的感情都夠嗆，提不出什麼好建議。反倒是一直沒說話的江澈突然開口，說：“你可以勇敢一點。”

男生不知道聽沒聽到，醉醺醺趴在桌上，油漬弄髒了袖口也不管，像睡了。

“嘿，年輕就是好，倒頭就睡啊。”許無邊看着這小孩，突然氣笑了：“你是不是認識我，賴上我了？”

男生裝醉不吭聲，許無邊就站起身，道：“想讓我幫你幹什麼就直說，不說我們走了啊。”

話音剛落，男生伸手抓她。江澈眼疾手快擋了一下，沒讓他碰到許無邊。

馬路邊，一輛輛汽車經過，大燈閃來閃去，映着男生眼中的水光。

男生看着江澈擋在許無邊身前，喃喃說：“真好，我都不敢這麼做。”

怔楞幾秒，他低頭緩緩從褲兜摸出手機，遞給許無邊：“幫我打電話給她，行嗎？”

好歹是有所求，不是純碰瓷。許無邊歎了口氣，隻當自己聽八卦遭了報應，任勞任怨接過手機，點開通訊錄。

一個備注名是“姐姐（紅色愛心）”的号碼格外顯眼，許無邊直接打過去，很快，那邊響起了一個略顯疲憊的女聲。

“怎麼了寶貝？”女人的聲音有些金屬感，不低沉，但聽起來很有閱曆。

許無邊一瞬間覺得好熟悉，靈光一閃，腦子裡生出一根線，将這個聲音和眼前的男生栓在一起。

真的好熟悉，到底是什麼時候見過。

許無邊想了一會兒沒想通，趕緊先把眼前事處理了，跟電話那邊的人說清楚情況。

女聲輕歎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了，麻煩你們，我一會兒派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