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無邊總覺得哪裡不對,拿開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這個點,正常的飯局剛開場吧,當餐前甜點?”許無邊皺着眉頭,覺得荒謬:“是不是太大膽了一點?”
淩靈也遲疑了,片刻後道:“具體我也不清楚,是被搞了也說不定。”
飯局并不隻約了許無邊一個,還有幾個其他項目的負責人。
如果是被搞,那這個目标是誰,就不好說了。
許無邊自認地位不高沒名氣,不至于有人專門給自己下套。
可仔細一想,若自己中招,無論如何新片拍攝一定延遲,說不定還會生出别的事端。
考慮後果,她不得不多心。
“除了我,你知道去的項目負責人都有誰嗎?”
淩靈歎了口氣:“我哪有那麼大本事……等過段時間,我再幫你打聽打聽。”
許無邊應了。
淩靈本來正開車往景區來,半路上在服務區八卦到這個消息,吓得趕緊打電話過來。
現在放下心,沒說兩句便挂了電話,說半個小時就能到。
挂斷電話後,許無邊反應了好一會兒。
樓下的人又在催着兩人下樓吃飯,宋倩一個人的聲音嘹亮地能叫醒全村的狗。
許無邊被叫得回過神,看見江澈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有些凝重。
眉心輕蹙,眉尾上揚,眼皮垂下,盯着床尾看,不知道在想什麼。
還怪帥的。
許無邊捏着他的胳膊搖了搖,随後攀着他的胳膊站起:“沒什麼大事,不用擔心。”
站起的動作需要發力,力氣沒收住,兩人便肩膀相觸。
熟悉的氣味和體溫一觸即分,許無邊手指撫過江澈胳膊上的疤痕,右腳踩在拖鞋上虛虛點地。
昨晚的血痕已經結痂,手撫過有些硌,細細密密。
現在回想起摔下山崖的一幕,許無邊還是止不住一陣陣後怕。
萬一樹木沒有攔住下滑的石塊泥土,萬一斷裂滑坡的範圍再大一些,萬一沒站穩滾作一團站不起來,無數個萬一都導向了最可怕最嚴重的後果。
可看到血痕,她又想起江澈朝自己撲來的樣子,想起江澈懷裡的溫度,還有靜谧的星空。
都說人最會趨利避害,會淡化可怕的記憶,強化幸福的回憶。
原本許無邊不信,畢竟恨與痛苦會銘刻于心。
但她現在發現,令人心顫的回憶好像罩上了一層軟和的紗,哪怕在噩夢裡出現,結尾也會是一雙手拽住自己,帶自己逃離。
心中名為喜歡的天平似乎又傾斜了一些,許無邊不知道這是不是受吊橋效應影響,但就是覺得,那一刻的江澈簡直帥爆了。
許無邊想,自己這算不算是傻人有傻福。
莫名其妙被江澈喜歡,意外滑下山的時候被他保護,受傷沒去飯局又躲過一劫。
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條線在牽着她走,這條線或許有曲折,卻不會斷裂。
也許,她真的法力無邊?
房間外已經是月上枝頭,民宿樓下的吧台餐廳燈火通明,遠遠能聽見人們的說笑聲。
江澈扶着許無邊走出房間,自己站在右側,怕許無邊的右腳再撞上什麼障礙物。
走廊狹窄,兩人并行隻能擠擠挨挨。
許無邊靠着牆壁,江澈靠着欄杆。欄杆外是連綿山峰與夜色,墨色天空墜着星月,房檐上挂着燈籠。
昨天在山上看到的景色,她們如今置身其中。
許無邊搭着江澈的胳膊,突然貼近道:“江澈。”
江澈停下腳步,低頭看她。
許無邊穿着短袖闊腿褲,輕松自在,頭發松松紮了個馬尾,在床上一通打滾已經亂掉些許,極為慵懶。
許無邊擡頭看他,眼尾帶着笑意,睫毛随着眨眼的動作閃動。
她道:“你說,我是不是真的法力無邊?”
許無邊擺着手指頭數:“許願很快有人來,這個願望實現了。雖然崴了腳,可是又避過了飯局的災,是不是有點玄?”
江澈默了默,感慨她的樂觀:“是有點。”
許無邊瘸着腿也昂頭挺胸,驕傲道:“這麼玄,你要不要再許個願?”
江澈伸手,将許無邊臉頰旁散亂的碎發攏到耳後。
帥臉驟然貼近,手指擦過耳朵,許無邊感覺耳根倏然一熱。
江澈的眼神像要望進眼底,胳膊上江澈手掌的溫度愈發滾燙,一陣酥麻從心底蔓延到脊柱,許無邊不自覺想要偏過眼神。
下一刻,她聽見江澈帶着笑意的聲音柔和回答。
“那我許願,許無邊以後的願望都能實現。”
“……”
“……”
“……”
救命啊。
樓下吃飯的人吵吵嚷嚷,身前電梯到達,滴滴作響,許無邊卻在嘈雜背景音中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許無邊想,這麼土的情話,到底在心動什麼。
可心跳的頻率不容置疑。
好沒出息。
許無邊邁進電梯,擡頭看着江澈,最後還是由心道:“那就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