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母王翠雲女士年輕的時候,也是十裡八鄉的風雲人物。
在廠裡上班的時候風風火火,廣結善緣,後來下崗了跟許父一起開了汽修店,風風雨雨這麼多年,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多了。
許無邊一張嘴,她就知道這家夥想說什麼。
許無邊推開碗,用紙擦嘴,剛準備開口,許母就看着她幽幽道:“是跟那個江澈有關?”
許無邊閃躲着咳嗽兩聲,哼哼唧唧道:“算……算是吧。”
許母挑眉,讓她接着說。
許無邊舔了舔唇,緩緩道:“就是……昨天喝多了,親了一下……”
她越說聲音越小,蚊子叫一樣。
許母啧了一聲,沒好氣擰了許無邊一把,瞪她道:“說話大大方方的,像什麼樣子。”
聊着天,兩個人把餐桌收拾了,坐到了沙發上。
許無邊小的時候,家裡還興那種麻将涼席,一吹空調之後涼得令人宮寒。
現在父母年紀大了,沙發上就換成了更高級的涼席,被風吹着不至于悶汗,還挺軟和。
許無邊攀着媽媽的胳膊,被許母用手指點了點腦袋。
“親就親了,談戀愛還不許親一口了?”
許無邊難以啟齒:“這問題就是……沒談嘛……”
“你啊,沒談你讓人進家門?”許母道。
許無邊倍感冤枉:“是你把鑰匙給他的,我都燒暈了!”
“燒暈了不知道跟爸媽說,你跟他說?”許母面色不善,細看還有點埋怨。
許無邊怕她抓着這個不放又開始翻舊賬,連忙解釋道:“沒,我給淩靈發的消息,發錯人了……你們在忙嘛,不想打擾你們。”
“再忙,你生病了也是能去照顧的。又不是在外地過不去,騎個車半個小時的事。”
許母說着說着有點生氣,心疼地戳許無邊的胸口:“你真病了,那生意不做也罷,什麼比你的身體重要?心裡沒點數。”
許無邊低頭應了一聲,有點想哭,強行憋了回去。
她鼻尖在許母肩頭蹭了蹭,不說話,許母就知道她想哭,于是主動換了話題。
“你跟江澈……算是什麼情況?”她問。
許無邊吸了吸鼻子,拖長音嗯了好久,笑了一聲耍賴道:“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想問你。”
許母氣笑了,偏過頭看她,無語死了。
“你啥也不說,我怎麼跟你分析,當你媽我會讀心術?”
許無邊連忙拉住她安撫,重新靠回她的肩膀。
許母的肩膀,她從小枕到大。
小的時候有點硬,現在許母年紀上來,有些發胖,肩膀枕起來很軟,很暖。
許無邊看着電視屏幕,眼睛有些失焦:“媽媽,我沒想過結婚,你知道吧?”
許母應了一聲,無奈笑道:“知道。”
半晌,許無邊緩緩道:“我之前沒覺得他對我怎麼樣,也沒覺得自己對他有什麼。”
“但是昨天他主動送我回家,還對别人說是我男朋友。淩靈也說,他對我有意思。”
許母點頭:“然後呢?”
許無邊把頭埋進她肩頭,蹭了蹭:“沒有然後,就是……我本來對他沒什麼感覺的……”
“沒感覺你喝醉了親他?”
太陽西斜,濃烈的橘色從窗戶進來,在地闆上打出窗戶的輪廓。
許無邊的腿在陽光裡,拉着許母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低頭玩着媽媽的手。
“那喝醉了的事,誰知道……”
許母的手不大,有些肉乎乎,因為年紀到了,手指手背上有不少起伏的紋路。
她抓過許無邊的手,摩挲幾下。
“其實……”她想了想,緩緩道:“媽媽不催你結婚,你想怎麼樣都可以。但是你生病的時候身邊沒人照顧,媽媽其實挺害怕的。”
許母擡頭看了許無邊一眼,眼睛亮亮的,微微泛黃的眼睛蘊着溫情。
“上次去你家裡,看到小江把你照顧得很好,我心裡挺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