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無邊叼着筷子點了點頭。
嗯,應該長得不賴。
***
進來的人看起來年紀不大,眼睛清秀,單眼皮圓眼睛,眼尾微微上揚。
他個子高,卻不像有些個子高的男生那樣容易駝背,反而顯得更加挺立,一晃眼仿佛可見幾分古意。
許無邊腦中有些靈感一閃而過,沒抓住,捏着手機煩躁地“啧”了一聲。
正郁悶着,她聽見收銀台那邊,許母提起了她的名字。
“啊呀,我們店裡可做不來這個。這是我女兒拍的劇,我要了些海報過來貼,看着養眼呢。”
聞言,那男生有幾分失望,戀戀不舍又看了那海報一眼,轉身離開了。
許無邊收好碗筷湊了過去,趴在收銀台前。
她生的高,長手長腳體态修長,往桌邊一站就像模特一般。
精緻的眉眼不施粉黛卻如同水墨畫,眼尾上挑,說笑間露出幾分妩媚,但又有幾分淩厲。
就像綻放的玫瑰,豔麗芬芳卻長滿利刺。
“他問哪張海報?”帶刺的玫瑰懶洋洋問。
許母低頭整理桌上的照片,頭也不擡:“就你那個什麼敵國皇帝狠狠愛的劇,貼正中間了。”
許無邊順着看過去,望見海報上碩大的金色字體,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凝固,原本作品被誇獎的滿足也逐漸消退。
海報上,一扇沉重的朱紅大門敞開,在畫面上端露出一角。陽光灑進大門,在畫面中對角線狀形成了一明一暗兩個世界。
主人公一身素色紅裙,跪坐在明暗交界,手握染血長劍紮入地面。
人物妝容幹淨大方,臉上有些許泥土血迹卻不髒亂,眼神堅定,讓人心頭一震。
隻是那海報邊緣,潇灑字體打下讓人震耳欲聾的顯眼劇名:《重生之我成為帝國妖後》
許無邊看着那藏在店鋪優惠,活動海報後的影視劇海報,絕望地閉了閉眼。
許無邊:……草。
也不知道剛才那個小帥哥看見這海報的時候是什麼心情,但許無邊現在就是很想死。
“媽,”許無邊喉頭哽住,半晌才艱難道:“我不是給你發了沒名字的版本嗎,怎麼貼的這些……”
什麼穿越成霸總的百萬嬌妻,戰死後我成了将軍夫人之類的名字一個個觸目驚心,浮在頗有質感的劇照上,簡直是一種精神污染。
許母見怪不怪瞥她一眼,一巴掌把人推回桌邊嘟囔道:“就是要有名字的呀,沒有名字别人怎麼去搜,怎麼知道我女兒有多優秀?再說了,别以為我這個年紀就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潮流。你們現在的年輕人不就喜歡這種,什麼v我50,給你講我重生的故事之類的……”
許無邊扒着桌子,有氣無力比了個暫停的手勢,歎道:“媽,你的接受度是真的高啊……”
想當年她大學畢業直接轉行去搞短劇,專業院校培養出來的電影人看着手頭那些“刺激”的短劇劇本,大為震撼。
為此她沒少和編劇制片吵架,最後不得不和平台方以及制片妥協。
許母聽到她的贊歎,得意地哼笑一聲,圓圓的臉上露出歲月帶來的細褶,神情卻靈動活潑,像個孩子。
店門口的風鈴再次響動,許無邊擡眼看去,隻見剛才那個男生再次推門進來,神色有些為難。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後快步走了過來。
“老闆,能不能問問您的女兒,可不可以給一下化妝師的聯系方式。”那個男生誠懇道:“我們約的拍攝是明天,可化妝師臨時有事來不了。這附近的妝造店我都看了,确實隻有這海報上的妝造符合要求。”
聞言,許無邊挑眉,胳膊撐在台上看着他。
“什麼拍攝要求這麼高?你是演員?”許無邊問。
那男生端詳了她幾秒,眼神又落回許母身上。在發現兩人長相的相似之處後眼神飛快的亮了起來。
他猶豫片刻,利落拿出手機推到收銀台桌上。
“不算,我是個漢服網紅,跟朋友來洛城旅遊,接了個商單要拍。”他指了指手機道:“這是我的主頁,你可以随便看看我們平時的風格。”
許無邊随手點開一個,撐着臉端詳。
許母也湊了腦袋過來,驚訝地感歎:“哇,好帥啊!”
視頻中的男生鮮衣怒馬,手中握着一束鮮花騎馬馳騁,轉向身後呼朋引伴,笑容清澈熱烈。
幾個身穿漢服的青年男女笑着你追我趕,背景是無邊的草原和藍天,生機盎然。
盡管畫質一般,畫面也不像影片那樣精緻,但從内而外透露出一種生命力。
許無邊站在旁邊沒有動作,眼神輕輕落在手機屏幕上,神态從一開始的随意變得平靜卻認真。
幾個視頻播放完,許母和那個男生都擡頭看着許無邊,等她發話。
其實看過視頻,許無邊就打定主意要幫他這個忙。
視頻中質樸卻蓬勃的生命力就是她現在最匮乏的東西,說是幫他的忙,可自己也能從中汲取靈感,那對自己來說才是最大的利。
許無邊擡起頭,正打算應下,卻對上了男生的眼睛。
他輕蹙着眉頭,眼神清澈卻直白寫着渴求,一點也不躲閃地直勾勾看過來。
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認真映着自己的影子。
許無邊心裡麻了一下,很快回過神,又變成酥酥麻麻勾人的癢,癢得想逗逗他。
許無邊手指蜷縮,而後打了個響指,笑道:“做是能做,但價格可就不是店裡的價格了。”
男生急切,搶道:“你開個價,我們盡量……”
許無邊笑:“你叫聲姐姐,我免費幫你做。”
男生的話戛然而止,表情一片空白。
半晌,他隔着口罩,發出了一個單音。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