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收到姜央回信後，心中雖然不願，還是詢問了姜錦意見，她強調：

“家主說去不去學校，全看您自己的意願，如果您不想去她會向學院說明情況。”

聯邦與帝國的上層雖然想控制姜央，也不敢争個魚死網破，畢竟整個星際除了姜央也隻有安興珠有能力守住邊界牆，不讓怨獸擴散到居住區。

姜錦一時沒說話。

管家擔心她向往外面的世界，心中不忍還是直言道，“小姐您現在雖然清醒，但随時有可能陷入昏迷，讓您一個人進入星際學院學習，我是如何都放心不下。”

星際學院創建的本意是訓練出符合要求的邊界戰士，不允許學生憑借身份帶傭人進入，就算姜錦身體虛弱也不會為她開先例。

貴族們為了躲避規則，會找地位低的貴族子女作為自己在學院的跟班，充當傭人的角色。但姜錦的身體狀況就算有人在旁看着，昏迷時也無濟于事。

管家再三囑咐讓姜錦仔細想想，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姜錦摸着手裡的小黑蛇，對上它看來的淺金色豎瞳，問：“你說我要不要去學院？”

"管家說的沒錯，如果陷入昏迷我就隻能任人宰割，完全沒有抵抗之力。"她笑了笑，手指在黑蛇七寸處流連，“所以在我昏迷後，你會保護我吧，江淵。”

1703第一次聽她正式叫這個名字，心中麻麻的，身上還有些癢，它不舒服地扭了扭，尾巴尖猝不及防被姜錦戳了一下。

它卷起尾巴藏在身下，擡頭警惕盯着面前的人。她似乎格外喜歡它的尾巴尖，可蛇尾對蛇來說是很私密的部分。

它要怎麼和這個人類說，不能亂戳它的尾巴尖呢？1703有點苦惱。

姜錦沒有急着回複，星際學院在送來入學申請書後也沒了消息，不知是耐心等回複還是認定姜錦一定會去。

姜錦這幾天的狀态都很好，清醒的時間首次連續超過三天，瑞爾為姜錦檢查完後詢問她身體感受：“小姐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比如身體各處關節或者心髒之類？”

“沒有。”

瑞爾将檢查設備關閉，在檢查記錄上寫下最後一個字：“小姐最近如果有任何不舒服一定要及時和周圍人說，無論是管家、傭人或者我都可以。”

姜錦擡頭看她：“你不走？”

被那雙暗銀色眼睛看着，瑞爾笑的更溫柔，沒忍住摸了摸她細軟的發頂：“這幾天我會待在姜家，等小姐身體更穩定些再離開。”

姜錦又把頭低下，似乎隻是随口一問。

瑞爾出去時，管家也跟上，房間隻剩下姜錦一人。她把手裡的黑蛇放在床頭桌櫃，手指敲擊桌面發出哒哒的聲音。

可能她的身體比她預估的還要糟。雖說她昏迷是因為身體虛弱，可昏迷後的身體也在積蓄能量，為下一次蘇醒做準備。

形象來說她的身體更像一個容器，每次隻能積蓄極少的生命能量以維持活動。一旦能量用完，她就會被迫陷入昏迷。

而現在，這個淺口的容器因為使用次數過多，開始遍布裂痕。容器碎了，她就會死。

瑞爾檢查完後應該發現了這事，出門與管家商量對策。

姜錦盯着面前的黑蛇，想起初見時出現在腦海的那道聲音：“你說我吃了你，身體狀況會不會變好？”

黑蛇似乎聽懂了，金色豎瞳一瞬間壓成麥芒，身體進入攻擊狀态。但隻是片刻，揚起的蛇頭垂下，身後的尾巴尖卷成一圈又一圈。

莫名有點可憐的味道。

姜錦摸了摸它頭，她好像越來越習慣這個動作。最初不過是好奇那些與她見面的人為什麼總是揉她腦袋，現在好像知道了原因。

見黑蛇垂着腦袋，氣息奄奄，她心情卻愉悅：“一條黑蛇，吃了你有什麼用。”

不知道說給1703，還是腦海中那道聲音。

姜錦病情惡化的速度遠超衆人預料，瑞爾在姜家居住的第三天，睡着後的姜錦再也沒有醒來，第一個發現異常是睡在身邊的1703。

身邊的呼吸突然減弱，體溫也跟着下降，1703瞬間從夢中驚醒，蛇頭蹭在姜錦臉上，沒有半點回應。

緊跟着照顧姜錦的侍女，管家，一直候着的瑞爾迅速闖入，1703看着她們把姜錦從自己身邊抱走，神色慌張出了房間。

1703迅速跟上，與衆人一起進入另一房間。熟悉的藥劑味道與白色為主的儀器和房間，1703停在門口，遲疑着不敢進入。

姜錦躺在白色儀器中，複雜精巧的儀器圍繞在她周身，各式透明管道裡顔色各異的液體與閃爍的紅綠燈光，忽然與實驗室中的場景重疊。

1703顫抖着身體，遲遲不敢再進一步。

房間裡與房間外，就好像它又回到實驗室，永遠隔着一道透明玻璃被人觀察注視。

“瑞爾醫生，小姐身體到底怎麼樣了？”

管家焦急等待着瑞爾答複，視線落在姜錦身上時盈滿熱淚。

瑞爾聲音很沉：“我隻能盡力一試。”她咽了咽口水，嗓子幹啞的厲害，“如果，方便的話，早些聯系姜家主吧。”

1703不是很懂，隻是從兩人表情看出情況十分糟糕。身體僵在原地，無比排斥進入這個酷似實驗室的房間，眼裡卻透出渴望想要接近姜錦。

腦袋上好像還留有溫熱的觸感，它晃了晃腦袋，讓記憶中的場景散去，快速進入房間。

傭人來來去去，瑞爾一直操作着手中儀器，管家站在一旁神色焦急地用手環給姜央發去訊息。

1703趴在地上，像最不起眼的一顆灰塵。

它很想問姜錦情況，怕她像被關在玻璃牆壁後的實驗體一樣，再也醒不過來。

每個人都在幫忙，它也想幫忙，每個人臉色沉重，沒有人注意到它。

淺金色豎瞳裡泛着水汽，小心繞過往來傭人的腳步，順着光滑的儀器腳慢慢開始往上爬。床腳很滑，因為心急總是爬到一半滑落，反反複複嘗試多次才終于到達姜錦身邊。

1703想蹭蹭姜錦的臉，像往常一樣讓她摸摸自己腦袋，她的呼吸好弱，這樣近的距離也感覺不到。頭在觸到她臉頰的刹那，侍女的聲音響起：

“管家，這有條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