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通判見玉婉呆呆地看着他身後的畫,往後瞧了一眼,笑道:“蘇姑娘喜歡這幅畫?”
杜通判的話打斷了玉婉的思緒,她收回視線,再看向杜通判時,雙眸含笑,面色親和,就像真的面對自己的長輩,乖巧應道:“是的伯父,我很喜歡。”
葉景羿微一蹙眉,覺得玉婉實在失禮。
但杜通判卻覺得玉婉親切可人,好似家中晚輩,便玩笑道:“這是我好友所贈,原諒伯父無法割愛了。”
“伯父真會說笑,我可不會奪人所愛。”玉婉說着又看了一眼那副畫,這才走到為她預留的客位落坐。
葉景羿進來時看過牆上的畫,他隻是掃了一眼,畫自然是好畫,但他看過的好畫多了,因此并未太在意。見玉婉這樣喜歡,他也再次朝畫看去,這麼一看,葉景羿忽然有種微妙的感覺,覺得這畫的有些技法與假表妹的相似。
想着玉婉剛才的失禮舉措,葉景羿心下起疑,朝坐在對面的玉婉看了一眼。
玉婉也正看向葉景羿,此時的玉婉,心中隻想着一事,葉景羿一定就是了淨大師說的貴公子,她的命定姻緣。
見葉景羿看過來,玉婉沖他嫣然一笑。
葉景羿覺得玉婉的笑過于熱切,熱切到紮眼,他很快就别過臉,看向坐在主位的杜通判。但他心下的疑問卻未消,他覺得玉婉很可能認識作畫之人,甚至于其有淵源。他又想到玉婉先前說自己師出名門,如此,她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葉景羿來不及往深處想,因為杜通判已經與他說話。
“你父親可好?”
“勞杜伯父挂念,父親一切都好。”
杜通判笑着颔首:“那就好,那就好……”
杜通判與葉景羿先是說着家常話,之後便圍繞着葉景羿問了許多話,問他在國子監書讀得如何,六藝可精通,先生都有誰,平日不上學時做何消遣,與誰家的兒郎相交等等……
葉景羿覺得杜通判對他似乎過于關心,問的問題也過于細了些,甚至連他的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問,已經細到有些失禮了。葉景羿念在對方是長輩,又是父親故交,也隻能挑能說的說了,面上看不出任何不滿。
玉婉在旁聽得很認真,葉景羿偶爾瞟她一眼,見她認真的模樣,覺得他和杜通判說的話,她可能全都記得,他心下一時竟起了躁。
“老爺,公子們下學了,夫人讓他們來見客。”杜家的下人過來道。
杜通判笑道:“好,叫他們都過來,幾位姑娘也請來。”
不多時,三位年紀相仿的少年與四位年齡有差距的姑娘一齊來了。少年瞧着都在十六歲上下,姑娘大的有十六七,小的才十歲左右。玉婉看着那個十歲左右的,覺得先生當時應該就是賀她出生畫的那副畫,莫名便對她有親近感。
杜通判介紹他們雙方認識,互相見禮。
少年們比姑娘害羞得多,姑娘這邊都姐姐妹妹親親熱熱地互相稱呼了,少年那兒還面面相觑,摸鼻子摸臉呢。
葉景羿在家已經被一衆兄弟們煩得夠嗆,出門見到差不多大的少年,心裡隻有嫌棄,看都不願多看一眼。奈何他這是上門做客,隻有硬着頭皮與他們寒暄。
所以,為什麼不讓二哥走這一趟,偏要為難他!葉景羿心道。
杜家三位少年,與葉景羿見禮寒暄後,才去看玉婉。平日裡,他們隻覺得家中姐姐妹妹生得已經算美了,這會兒見玉婉與她們一處,才知人外有人,這位姑娘美得任誰都挑不出錯兒來。
杜家的姐妹見兄弟三個看美人看得發呆,偷偷笑他們。
“好了,都坐吧,正好有件事我要說一下。”杜通判道。
衆人落座後,杜通判道:“賢侄,此次有件事要拜托你。”
葉景羿忙起身:“伯父請吩咐便是。”
“快坐快坐!”杜通判忙朝葉景羿壓了壓手,見葉景羿落座後,他繼續道,“我家四子志青去京城求學,想請賢侄搭他一程。”
葉景羿忙道:“伯父請放心,請志青弟與我同行便是。”
“志清,還不謝謝你葉三哥。”杜通判道。
杜志青起身,給葉景羿作揖:“多謝葉三哥。”
葉景羿起身回禮:“舉手之勞,無需挂心。”
坐在玉婉身旁的杜家小姑娘忽然道:“爹爹,我也想到京城去,跟玉婉姐姐一起。”
杜通判哈哈一笑:“你三哥進京要讀書,你要去,也得讀書哦,讀很多書,你還想去嗎?”
杜家小姑娘一聽要讀書,縮了縮脖子:“那還是算了,我讀書就犯困,吃吃徐州的闆子就成了,就不吃京城的闆子了。”
一屋子人都笑,玉婉看了一眼葉景羿,見他為了應和衆人也艱難地扯了扯嘴角,見他的為難模樣,玉婉不由得笑意更甚。
葉景羿見玉婉看他,還一副看穿他的神情,一時竟有些羞惱,瞪了玉婉一眼。
玉婉則朝他眨眨眼,仍是笑意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