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景羿看看玉甯,假表妹的這個兄長,他瞧着倒是挺順眼。
“管。”葉景羿道。
玉甯颔首,追問:“管到底嗎?”
葉景羿聽玉甯這話,便知對方是有備而來,便道:“你知道她的線索,若是屬實,你要與我商量之事,便好說。”
玉甯覺得葉景羿不像言而無信之人,道:“蘇家想把蘇姑娘嫁給徽州吳家,蘇姑娘不同意,之後便以養病為由被送出蘇府。昨日,蘇姑娘跳河了。”玉甯心下歎道,妹妹送來的消息太及時了。
葉景羿心下已經有了預感,因此面色并未大改,隻是問道:“消息來源是?”
“舍妹親耳聽蘇二夫人所言。”玉甯道。
原來是她傳出來的消息,葉景羿輕輕颔首:“那便是屬實了。”
“今日傳聞運河邊有女屍,蘇家定會派人去,我會派人去查此事,想要查證并不難,公子也可派人查問。”玉甯道,“所以葉公子,這事,你準備怎麼管?”
“這與你找我相商之事有關?”葉景羿反問,在他看來,沈家應該更關心那個假表妹才是。
“舍妹乃純善之人,得知蘇姑娘之事後,内心難安,若不能為蘇姑娘伸冤,她是無法安心跟你進京的。”玉甯道。
葉景羿唇角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這還真是有意思,不過他也看出來了。
“你們是被蘇家脅迫的,想要我對付蘇家。”葉景羿道。
玉甯颔首道:“蘇二夫人昨日在觀音山偶見舍妹,之後蘇姑娘出事,便上門脅迫舍妹,若是不聽其吩咐,便叫我沈家家破人亡。”
葉景羿想着剛才隔壁那一出,覺得沈家不像是這麼輕易被脅迫的人家,道:“你們這麼怕蘇家?”
“我們家是生意人,還有藥材、酒樓這些容易被人使絆子的買賣。事發突然,我們一時不知從何處防備,隻能先應下。蘇家來時,說隻是應付幾日,未曾想你們是來接蘇姑娘的,我們事先也不知蘇姑娘的事。”玉甯道。
葉景羿聽出沈玉甯所言皆是真話,他輕微颔首道:“你想叫我把蘇家給整治了,且保證你們沈家不受牽連。”
玉甯道:“我們沈家本就是無妄之災,蘇姑娘是公子親表妹,我信公子知道真相也不會袖手旁觀。”
葉景羿心下雖這麼想,口中卻并不承認,畢竟他已經知道對方意圖。
“好,我答應,區區蘇家。”葉景羿道。
玉甯心下苦笑,是啊,他們是京城勳貴,想要收拾蘇家有的人法子。
“接下來,便說說舍妹之事。”玉甯不再想蘇家之事,他雖與葉三公子初次見面,卻信他不會食言。
葉景羿知道,接下來才重頭戲,道:“你說說看。”
“葉公子帶舍妹回京,可是為了安老夫人的心?”玉甯問。
“是。”葉景羿痛快回道,“所以,你大可放心,她去國公府,就是正經表姑娘,沒人會為難她,隻會受盡寵愛。”
“所以,公子一定會護着她,不讓她身份暴露的,對吧。”玉甯道。
“那是自然。”葉景羿颔首。
“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請公子與我沈家立下文書,說明舍妹是受公子所托,代蘇姑娘在老夫人身邊盡孝,并非我沈家貪圖權貴,也絕非舍妹想要攀龍附鳳。”玉甯正色道。
葉景羿看着沈玉甯,沈家這個要求不算過分,他可以應下。畢竟雖然兩人都沒說,但葉景羿明白,在沈家看來,他們和蘇家沒什麼兩樣,都是拿權勢脅迫他們家,要搶人家的姑娘。别管他們是什麼國公府,人家不稀罕。
不過葉景羿雖心下有數,卻沒有直接應下,隻問:“還有麼?”
玉甯看着葉景羿,語氣軟了幾分道:“不知葉公子有沒有妹妹?”
“有一個。”葉景羿道。
玉甯笑笑:“不知葉公子家如何,在我們沈家,妹妹是所有人心裡的至寶。”
葉家男孩多,葉景羿隻有一個妹妹景萱,也是受盡寵愛,但至寶怕也算不上,也不知道沈家怎麼寶貝這個假表妹的。他忽地想起假表妹用膳時的嫌棄眼神,覺得沈玉甯可能說的是實話。
“我們不會虧待她的。”葉景羿道,“她在我們府中,會和我妹妹一樣的待遇,甚至會更好。”
玉甯苦笑:“公子所言,在下相信,隻是血脈相連,至親難離。若是有可能,便讓舍妹在老夫人跟前伺候一段時日,再讓她回來吧。”
葉景羿調整了坐姿,看着沈玉甯,唇角似笑非笑,道:“沈公子,你是試探我,還是糊塗了,表妹跟着我進京後,就沒有蘇家了,她能回到哪兒去?還是說沈公子叫我放過蘇家?”
玉甯一愣,道:“是我一時糊塗。”說着他眼眸都黯淡幾分。
葉景羿道:“好了,我知你們血脈情深,但她是姑娘家,早晚要嫁人。不妨給你透個底,祖母肯定會給她選好夫婿的,知道你們不稀罕攀龍附鳳,但是你想想,若是你們早就有豪門貴族做後盾,也不會遇上今日之事。所以不管是你妹妹,還是你們家,這都不虧。”
葉景羿話說得直白且殘忍,玉甯看着他,心頭像是挨了一棍。他望着葉景羿,兩人之間所隔的明明隻是一張桌子,卻也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
這也讓玉甯感到慶幸,慶幸葉公子仍願意與他談,慶幸葉家良心未泯,若他們再遇上一個蘇家那樣,或是更厲害的,那他們沈家必然遭受滅頂之災。
玉甯頭一次希望,了淨大師對妹妹的批文是準的,将來妹妹必定大富大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