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打哈哈，男孩收回目光繼續吃，不過到底吃的少了。戚長笑本看他吃了五個也瞧不出他要停止的迹象，但他突然停了下來。他鬧騰許久，眼皮粘合，很快靠在戚長笑腿上睡着了。

戚長笑考慮把他放到床上問村長一些事情，可小孩的手扒着衣服不放。他隻好給其施了一個消音訣。

“還請您将過程盡量詳細的告訴我。”他看向最初紅眼的目擊證人。

女子所言大緻和留音石裡不差，戚長笑能想象到當時的混亂場景，察覺出仙人不對勁時，他們本能的想要躲避。但村莊那裡還有他們的族人，正值壯年的村長跑過去，沒發現女兒膽大包天跟了過來。

“我就看那位不停的揮劍，初時還沒有波及到我們，但後面他眼睛越來越紅，再一睜眼，就看到村裡人氣絕身亡。”

“身上都是劍傷……”

幾人齊齊看向戚長笑，這裡坐得無一不是當年死去人的兒女大孫輩。二十年，讓這些壽數短暫的凡人面對殺親之仇的修士師弟時，視線平和隐忍，可戚長笑如坐針氈。

他思索着女子的複述，總覺得他忽視了什麼。暫時記下這點疑問，他起身告辭。

“這段時間你們盡量不要外出了，外頭不安穩。”外面雨已經停了，也是看到腳下雨水，他想起來，二十年前的那天也是清明。

今年，興許已經很多年，這裡的男人們都再未回祖墓上墳。他收了傘，抱着小孩往外走去。

“道長。”村長女兒快步走出，她小聲懇求，“我們知道的隻有這些了，還是希望您能不要再來了。”

戚長笑往周遭掃視，掀開小窗窺視的目光瞬間收回，他于心中歎息一聲，沒說什麼離開了。

不知何時，在街上遊蕩的他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力。原本他還試圖往人多的地方走，但發現他們絲毫沒有收斂後，去往虛有門駐城處躲。

面對他的有意牽引，後方人顯然猜出他的目的地，光明正大現了身。意識到要打架，街道上人群繞開，戚長笑隻好站定。

夾擊他的人皆身着黑衣，戚長笑心神轉動，将懷裡小孩作維護式，“諸位有何事？還請不傷及這小童。”

他說話間隙垂眸一眼，看到剛才怎麼都不醒的男孩睜開眼盯着他。戚長笑心裡默念，這些人可要看他不知情又對他們小少爺袒護的情況下放過他啊。

“道友有所不知，這位是我們的……少爺。”為首人道。

“哦，這樣啊。他醒了你們剛好能認認親。”

戚長笑才不樂意管這個古怪燙山芋，将小孩臉一露，他按在對方肩膀上的手陡然被咬一口。

“松手——”他試圖抽出自己的手，不知道對方長的什麼牙，痛感非常。

他看向還在看的幾人，“你們不打算把他帶走嗎？”

這一講話目瞪口呆的幾人才齊齊圍上來，為首的正欲接過少爺，就見他松開了對那靈修的噬咬，道：“把他給我帶回去！”

聲音清脆，不能不讓戚長笑懷疑，他口中的那個他是不是自己。

他趁機溜走，幾個黑衣人利落的将他抓住，不多時，看沒打起來觀戲的人尚來不及上報，就看到他們消失不見。

戚長笑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因為一面之緣招惹到魔族少主？應看他隻有築基修為，他被單獨關住也無人看守。

不知曉過了多久，外頭終于有了動靜。兩個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前頭那個帶着一股暗香而來，戚長笑下意識屏息。

反被挑起下巴誇贊，“修為不高還挺聰明。”

這聲音不男不女，還瘆得慌，戚長笑更繃唇。二人講話也沒避開他，越挺内容越可怖，他們似乎要把他練成人丹供少主吃下。

戚長笑不能講話隻能胡亂揚起下巴，似是被他蹭到手，怪人又道：“你怕了？”

他誠實的點點頭，看他乖巧，韋宜人心疼的摸了摸男人的臉，“我也挺可惜的，雖然你年紀大了，但皮相如此好看……真讓人舍不得。”

戚長笑總覺得不是什麼好話，可還是不可避免生出一點希望。

“不過沒關系，我會先把你的皮完整剝下來再練的。”

聞此戚長笑已經不再試圖求情，他在心裡思考師門發現他不見的可能性。可他無名無姓，就算有人上報一男人被抓走可能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

仇雲吾他更是躲了他幾天也沒見找，恐怕等人想起自己的時候，他已經入了鍋爐。危橫元，自身不保呢……思及這裡，戚長笑睫毛低垂，紗布圍着他的眼好不可憐。

就在他另想對策時，外頭突然有人進來道：“少主要見他！”戚長笑又升起希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