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泯皺着眉正想說話,突然手臂一熱被人拉住,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身邊人開口講了一句話。
張青雨:“嗯,東西已經送到了,我們還有事得先走,院長,下次再見。”
她告别得幹脆,甚至把賀泯也拉走了。賀泯順着她的力道往外走,不一會兒兩人就消失在院長的視野中。
到了外面,張青雨松開了手,有些意外地看着賀泯,“你就這麼被我拉出來沒意見?”
賀泯感受着手臂上消失的溫熱,平靜應道:“你應該不是不管不顧的人,把我拉走總有原因吧?”
他實在配合,張青雨滿意點頭,說:“你是新來的資助人,院長自然不想把不好的事攤在你眼前,與其互相拖着時間,不如先離開讓她組織人盡快找起來,實在找不到也方便她報警。”
賀泯:“那我把助理他們也叫出來。”
張青雨:“孺子可教。”
她轉頭看了看四周,将目光定格在那條通往樹林的小道,側身對着賀泯随意擺了擺手,說:“你帶着你的人先回去吧,我去外面看看。”
她剛走出去幾步,就聽見後面人跟上來的動靜,隻好停下腳步,轉身看他,用眼神表示疑惑:“......?”
賀泯攤手,“我和你一起去找吧,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效率高。”
張青雨眯眼看他片刻,覺得他講的也有道理,何況他心甘情願一起去,她也沒逼他,于是便點了點頭,“行,走吧。”
此時已經早上十點鐘左右,路邊野草沾染的晨露早已消失在陽光下,本來略顯濕潤的泥土也重新變得硬實,通往樹林的小道許久沒人走,堆了一層枯枝落葉,走在上面發出窸窣的聲音。
張青雨朝前走的步伐很穩,像是有目标一樣。
賀泯在身後跟着,問道:“你知道那小孩兒在哪?”
“不知道。”
賀泯挑眉,“那你怎麼知道往這邊走?”
張青雨正四處張望有沒有小孩的動靜,聽見賀泯的問話就轉頭看了他一眼,答道:“剛剛有幾個遲來的小孩兒,看見護工過來和院長報告的時候躲在後面偷笑,他們有可能是參與者,幾個人腳下都沾着泥,多半是從福利院外面跑進來的。”
賀泯:“是他們把另一個小孩兒藏起來了?”
其實他想說的是關起來,但話到嘴邊還是換成了藏起來,顯得猜測沒那麼惡意。
張青雨聽懂他的言下之意,搖了搖頭,“也不一定,說不定是幾個小孩兒捉弄院長和護工,自己偷偷藏起來了。”
賀泯:“那要是他們一起捉弄人,你不是白來找這一趟?”
“天平兩端放着我的時間和一個小孩兒,孰輕孰重很明顯,二分之一的可能性,何必賭它。”張青雨垂下眉眼,低聲說了句:“有什麼比性命更重要呢。”
賀泯贊同地點頭,又問:“不把這件事告訴院長嗎?”
“院長估計此刻正抓着那幾個小孩問呢,哪裡還需要我們和她說。”張青雨輕笑,腳步不停地向前走去。
很早以前的人們靠山吃山,那時窮苦人家買不起糧食,都是自己上山進樹林找吃的,後來時間變遷,時代飛速發展,漸漸地周圍建起高樓大廈,靠着山的人們也都搬走,這片樹林便也就荒廢了。
許久未曾有人踏足,樹林裡樹木生長茂盛,朝着陽光的方向肆意生長,有些粗壯的枝幹交錯在一起幾乎要将陽光遮擋住。
兩人一路走來沒看見小孩兒的蹤迹,往深處去一些也沒有腳印踏足的痕迹,張青雨放心不少,猜測小孩應該不在這裡。
再往前去就是樹林深處,隻有些許陽光透過枝幹的縫隙漏進來,兩人視線變得不是很清晰,看不見遠處,便開始大聲呼喊小霜的名字。
隔了半晌,傳回來的隻有自己的回音。張青雨停下腳步,歎了一口氣,“就到這吧,再往裡走就有些危險了。”
賀泯以她的意願為重,應道:“好。”
兩人沿着原路返回,枯枝斷碎的聲音是這片樹林的唯一的伴奏,張青雨依舊走在前方,本來一切如常,突然她覺得一腳踩出去時腳下有些松動,像是什麼東西要往下墜——
“别過來!”張青雨朝着身後大喊。
但為時已晚,賀泯跟在她身後,一腳踏進她所在的區域。
“嘭——”
兩道身影倏然墜落,枯葉灰塵齊飛,人影消失不見,隻剩地面上突然出現的大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