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燼跟過去,關好門,又加了數道密保。
“啪”一聲,室内所有的光源同時切斷,黑暗如液體瞬間傾滿房間。
江燼轉身,冷不防被推到門上,肩骨磕得生疼,還沒搞清狀況,兩隻手又被束到一起,扯過了頭頂。
他被岑安面對面地按住了。
岑安身上凜冽的藥味兒兜頭而來。這藥還是給岑安處理傷處時,他親手滴上去的。想到這兒,江燼瞬間惱了:“幹什麼?!”
“你又是在幹什麼?我演的好嗎,親、愛、的?”黑暗中,岑安的眼睛明亮犀利,喉結微動,好似湧動着千言萬語。
他不說話,岑安就按着他,僵持着,一副不妥協就誰也别想動的架勢。
“所有的後果,黑傑克承擔,還是我承擔啊,燼哥?”岑安冷笑着問。
拂曉的光從窗子透進來,是稀薄的冷調藍,像冬夜的雪地反射出的顔色,江燼突然渾身冰涼。
岑安捕捉到他微變的表情,“疼?”
“冷……”
岑安盯着他看了片刻,心軟了,一松手,江燼便軟綿綿地往地上滑。
岑安手疾眼快地架住江燼,騰出一隻手箍着他的腰,将人扶到床上。
床頭有一個制熱設備,岑安調試了一會兒,周圍的空氣徐徐熱起來。
“好點兒了嗎?你怎麼回事?”岑安一邊往他身上掖被子,一邊問。
“是……一種沒有發作規律的畏冷症,”江燼指指地闆,“這種陰森森的光線,有時候會使我應激。”
“治不好?”
江燼點點頭。他滿頭冷汗,用被子蒙住頭,緩了一會兒,才拉開,往旁邊挪了挪:“上來。”
岑安坐在床邊上,看着他,沒動。
江燼耐着性子,重複了一遍:“我讓你到床上來,睡覺。”
“為什麼這麼對我?”岑安問。
“你不累嗎,岑安?我現在腦子很亂很暈,想休息,我覺得你也是。”
“你才不覺得我需要休息,你隻是不想聽我聒噪。”岑安說。
江燼疲倦地喘了口氣,“有什麼話,睡一覺醒來再說。”
岑安站起來。逆着光,又是俯視視角,他棱角分明的五官看起來也就格外冷酷。
“江燼,你不要再轉移話題了。今晚為什麼這麼對我?在浴室戲弄我,在你姐面前叫我親愛的,掐我的臉……現在又讓我和你睡同一張床?你到底想幹嗎?”
江燼看着他:“因為好玩。”
“……好玩?”岑安啧了一聲,有種扔出去的回旋镖紮回身上的感覺。之前,他故意讓賀韶誤解他們之間的關系時,也是用“好玩”兩個字敷衍江燼的。
“你能玩,我就不能玩了?”江燼挪回床中央,收回讓給岑安的領地。
看見岑安眉宇間微妙的怒意,江燼哂道:“你生什麼氣,玩不起?還是入戲深?”
“入戲?”
岑安困惑不已。他當然知道江燼隻是在演戲,在江漓面前抛給他的深情,她走後就會泯滅得一幹二淨,對他要麼冷若冰霜,要麼戲弄算計,沒數落他占便宜已是開恩……
“燼哥,我自以為,将你跟我之間的關系看得分明,我很确定我對你沒有非分之想。可為什麼,此時此刻……還是會有種被玩弄了感情的感覺呢?”
江燼沒料到他會這麼說,一時怔然,索性閉上眼睛:“你想多了。按照我的計劃,江漓能幫我們的,遠甚于我們能為她做的。這場戲,你配合得很好。”
“是麼?”岑安刷地拉開被子,往床上擠。
“你幹什麼?!”江燼猛地一激靈。
“睡覺啊,不是你讓我上來的嗎?”岑安戲谑地打量他,“你又玩不起了?”
“……”
江燼默默讓開一點位置,岑安毫不客氣地占了,他再挪,岑安再跟,直到将他擠到床邊兒。
“你睡吧,我去椅子上将就……”
江燼的确後悔讓他上來了,準備翻身下床,忽然渾身一僵。
岑安的手臂自床單與他腰部的空隙間插進來,從後往前的撈住他,“再折騰天都亮了。”
“你放開我。”
“燼哥,按照慣例,假戲……容易真做。如果你覺得你能把控好一切,包括感情,那我祝你,”岑安在他耳邊吹了口氣,“可千萬别陰溝裡翻船。”
岑安用力地箍了下他的腰,才撒手,滾到床的另一側,背對着江燼。
他把被子全讓給了江燼,房間裡的溫度對他來說,不蓋被子也沒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