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有些不太情願,但礙于對方盛情難卻,隻好也喝了一口。酒水入口清冽,剛一下肚隻覺得身體内熱辣辣的,一下子就暖了。
連喝了幾口,額頭已經滲出幾粒汗珠。
微風吹過,遠處的蘆葦叢發出一陣細微的聲響。老者不經意的看去,不知何時,那裡隻剩下一張白色的擔架。
他笑了笑,起身告辭:“今天感謝老闆的招待,改日一定上門跟你喝個夠。”
胖老闆愣住了,眼前這個老者此時背部挺直,聲音爽朗,哪還有方才那副風燭殘年的滄桑模樣。
店内其他人也紛紛起身,結完賬後一湧而出,轉眼店内已經沒有客人的影子,隻剩下老闆獨自站在窗邊,一臉疑惑。
黑暗中,一粒黃色的光點像隻螢火蟲似的,左右飛舞着。
“這邊!”有人低聲招呼,剩餘幾人紛紛湊近,其中一個點起一個火折子,微黃的光照亮了幾人的臉龐,正是剛剛在廂竹酒家飲酒的那些客人。
為首的那個老頭拿着一炷清香,仔細看着煙飄的方位。
“大師,這個靠不靠得住啊?”旁邊一個大胡子年輕男人低聲問道,眉眼清秀,跟下巴上的胡子十分不相稱。
“薛穆冉,這裡這麼黑,你也該把那胡子摘了。”旁邊一個梳着溜光的大背頭,唇上還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湊過來,指着那捋大胡子說道。
“師姐,我這不是出來的急,忘了嘛。”薛穆冉撕下胡子揣在懷裡,又笑了,“師姐,你這樣好像電視裡的翩翩公子啊,特别是這小胡子,畫的太像了。”
原來這幾人分别是薛穆冉,田芸淼,蕭泰安,還有堅持非要跟過來的周青語。
為首的老者自然就是竹七九,他也撕下胡子,塞進薛穆冉懷裡,笑道:“幫我一并留着,下次說不定還用得上。”
“趕緊走吧,等會跟丢了。”蕭泰安低聲催促。
“我在田雲霄身上留了一張符,會吸引這炷香的煙,大家順着這煙飄的方向,就肯定能找到地方。”竹七九仔細看着這縷青煙的方向,繼續帶着衆人前行。
不一會,幾人來到一處獨門小院,青煙直直往院内飄。竹七九示意先停下來,他繞到院子後面,翻上院牆,發現庭院内并無月季花。
烏雲飄過,月光灑落人間,他再往下看去,原來院内并不是無花,而是那些月季此時都已經焦枯,堆在院子角落裡。
他轉身招呼其他人。除了周青語體力不行,翻不過來,蕭泰安體積過大,容易引起注意,于是讓他們二人留在外面支援。
剩餘三人輕輕下了院牆,彎腰潛行,走到門口兩側停住。這屋子構造奇特,大概隻有三四米寬,左右延伸出來一條木質走廊,通向前院。
通體全白,隻有屋頂似乎鋪的是紅瓦。而且全是木質結構,雖然蓋了三層,上下卻沒有一扇窗戶。
此時後門虛掩,似乎在等人進去。
小心翼翼踏上木質走廊,不出意外,發出吱呀一聲。竹七九幹脆大喇喇推開門進去,刹那間,原本漆黑一片的屋子變得燈火通明,四周亮起無數燭光。
原來屋子四周包括地下都擺滿了白色的蠟燭,地上的蠟燭擺成太極圖的樣子,外側一圈圈延伸出去。
其中一側坐着一個蓋着白布的人,另一側,則是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子,正挺直脊背端坐在其中。
聽見動靜,那女子輕輕站起,轉過身來,竟然是那日被田雲霄在街頭調戲的女子。
田芸淼吃了一驚,嘴唇微微張開,想說什麼,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倒是身旁的薛穆冉上前一步問道:“你,你不是那天那個——”
那女孩穿着一席白裙,站在滿地燭光中,臉上表情陰晴不定,随着燭光搖動而變換着顔色。
她腳腕處帶着一隻紅繩穿着的金色鈴铛,稍微走動就會發出叮鈴脆響。腳上什麼都沒穿,如凝脂一般的雙足踩在雪白的地闆上,看上去像是一副古畫中才有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