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對季洛明的印象并不好,總覺得他是個輕浮的人。兩天的相處,年川倒也發現了對方可靠的一面。
如果忽略男人異于常人的心跳的話。
“對了,小年,”男人忙到一半,直起腰遞了把大鎖給他,“喏,怕你晚上害怕,幹脆就把大門鎖起來吧。”
年川手裡沉甸甸的重量,代表着男人對他的關心。
可是,這是玻璃門啊,上個再重的鎖又能有什麼用……青年默默在心裡想着,并沒出聲,順從地接過了季洛明的這份好意。
算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家夥!
【哈哈。】突然,系統在他腦海中輕輕笑了起來。
【541,你怎麼了?】年川有些疑惑,這系統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像人?
系統能聽見年川心裡在想什麼。發現青年正在嘀咕自己,既好笑又無語。
【沒什麼,您專心遊戲吧。】又恢複了那套官腔。
【哦。】年川見系統不樂意搭理他,也不自讨沒趣了。
切,無聊的系統。
系統541:【。】
最後年川還是把鎖挂上了,再怎麼說也是聊勝于無吧。
季洛明搬完紙箱後就消失了身影,可能是忙别的事去了。
确定人是真的走了以後,年川蹑手蹑腳地走進了保安室。
前台的電腦到晚上自動關機,隻能偷偷使用保安室的了。
他站定在電腦前,把喬姐的U盤插了進去。屏幕上彈出了新的文件夾頁面,年川點開一看,裡面存的都是些水族館的電子檔案。
乍一看,裡面全是順日期複制的電子日志,密密麻麻,看得人頭昏眼花,隻想立刻關閉頁面。
但是年川這人,别的沒有,耐心倒是十足。
喬姐的U盤裡面,一定會有些線索!
他把文件一個個點開查看,卻并沒找到鄧叔失事時的那段監控視頻。
難道,是他猜錯了?
監控視頻也不是喬姐更換的?
年川摩挲着下巴,不對,現在頂多是确定喬姐沒有出事那段時間的錄像而已,是誰調換了監控還下不了定論。
不過,倒也不算是全無收獲。
滑了不知多久,一個标題為“傻X”的文件夾脫穎而出。
點開來,裡面終于出現了水族館檔案以外的文件——數十個電子版時事新聞。
粗略看去,這些新聞都在激烈地抨擊水族館——“XX水族館疑似虐待動物,緻其死亡”“百年大海龜,一朝死于人手”“是保護,還是報複?水族館海龜死亡事件……”
不知出于何種目的,文件夾裡收集了大量諸如此類的新聞文章,且都聚集在同一發布時期。
就像是一場針對水族館的圍剿。
這些新聞應該就是水族館覆滅的原因吧。年川蹙着眉,握着鼠标上下翻閱着。
雖然新聞标題一個比一個誇張,内容到不見得多有信服力。
喬姐U盤裡存下的報道,篇篇内容都差不多,寫得很誇張,卻沒給出實質性的證據,通篇都在用口水話,含沙射影地批評水族館虐待動物。
很多時候,偏偏還就是這些不清不楚的内容,誤導了大批民衆,義憤填膺地向被指責的對象發起攻擊。
連紙質媒體都這樣報道了,網絡輿論又會有多恐怖……簡直讓人連想都不敢想。
年川對這些新聞的評價持保留意見。
一直以來,他都信奉隻有親身的實踐,才能帶來有效的論證。所以,水族館虐龜一事,真相未明就絕不予以評價。
再三确認文件夾裡沒有剩餘的信息之後,年川拔掉U盤,将保安室恢複成一開始的狀态。
沒有找到鄧叔和喬姐失事的過程,不過算是弄清楚了水族館是怎麼沒的。
輿論,是一種言語的暴力,是多數對少數的判決。以權力為喻,掌控它的人自可風生水起,沒能掌控它的,就隻能夾着尾巴做人。
這間水族館不是政府開辦的,具有盈利性質。一旦陷入輿論風波,人們都不再願意光顧這裡。沒了門票錢收,水族館的狀況自然直轉急下。
年川心裡有股說不清楚的感受,像卡在胸腔裡,上不來也下不去,擠得人悶悶的。
偌大一間水族館,數百條海魚,近百個物種,就因為這些虛無缥缈的輿論,徹底告别了?
不過想這些也沒用,青年自己打斷了自己。
現在的主要目标,是尋找逃出這座假水族館的方法了。
剛剛在監控室查閱資料花了不少時間,距離十一點還剩半小時。
看來,他得抓緊時間巡邏了。
……
年川剛走進珊瑚區,總覺得周圍有人在看着他。
可是左右都是堅硬的牆壁,前後是看不清前路的彎曲甬道,哪來人?
即使如此,被注視的感覺若隐若現,害得他草木皆兵,走兩步就忍不住回頭看。
【系統系統!】
不知怎麼,年川總覺得今晚水族館涼飕飕的。
【您好。】
【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去控制中心再看看?這是不是空氣循環系統有問題啊,怎麼這麼冷啊?】
沒等系統說話,年川又自己接上了話茬。
【不對啊,空氣不循環不應該是很熱嗎……】
系統順着青年思考的空隙插了句話,【或許是新風系統出了問題。】等了許久也沒聽到它的宿主再開口。
青年剛剛走得很快,已經走到了珊瑚區的第二個分岔口。
他站在離轉彎處不遠的位置,沉默了半晌,之後擡起手,指尖搖晃着,指向前方左右相接的岔口。
【剛剛,是、是不是,鄧叔他他走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