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緻商定後,議正事時保持正經的衆人又開始狂戳昭衡的背脊。
昭衡瞬間心領神會。
在對待一生之敵上,千重山上下永遠一條心。
尤其是謝白蓮,今天必須把場子找回來!
昭衡立即真摯的表示能不能當面和天工子聊一聊,他要表示歉意。一群人附和的點頭。
這個要求很合情理。姜緩沒理由不答應,于是他帶着欣慰的笑容把靈玉交給了謝自然。
他自然不知道,他一走遠,原本客氣的兩方人瞬間變臉。
“謝自然,你是故意的。”昭衡笃定的說道。
無需懷疑,謝自然什麼都沒說就把通訊靈玉借給師叔祖,就是抱着讓他們自投羅網的念頭。
謝自然掀眼簾瞥了他們一眼,一個簡單的動作憑空就有一種淡淡的蔑視感。
“不長記性。”
千重山衆人被嘲諷甩了一臉。
*
從謝自然第一次被姜緩介紹給千重山這群小崽子們時,雙方便都相看兩厭。
某次下山歸來,姜緩領回來一位新認識的煉器天才,“小謝要在我們這兒住一段時間,他是位了不起的煉器師,有空的話你們可以向他請教一二哦。”
“好呀好呀!”千重山的人笑嘻嘻應下來。
“好、好的。”謝自然也腼腆一笑。
然後姜緩一轉身的功夫,那時年紀還小的千重山衆人立即收起了乖巧的笑容。
明華最先憋不住,紮着兩個小啾啾的小姑娘叉腰:“喂,别以為你就登堂入室了!我們師叔祖隻是心腸好……”
隻見小白臉轉過頭,原本一直挂着羞澀笑容的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冷冰冰的,眼睛漆黑如墨,眼下兩圈陰影顯得整個人都很陰沉。
幾個大人不在時才敢抖擻的小崽子們瞬間驚住了。
師叔祖,這個人會變臉!!
謝自然:“成語,錯了。”
明華一呆。
明華:“你、你……”深感被輕視,然,無法反駁。
明犀把師姐拉到身後,挺起胸膛,“哼,真當是我們長輩了,可以管教我們了?别癡心妄想了!”
謝自然這時才瞥了他們一眼,饒是如此那雙眼睛仍像空無一物,就像他們隻是不起眼的小蟲子,不值得在意分毫。他隻輕輕嗤笑了一聲。
幾個還沒長成的小崽子又一呆。
昭修懵懂拉着大師兄,“他什麼意思?”
昭衡:……
傻昭修喲,他在嘲諷。
千重山的小崽子們懷疑人生中,他們明明是來甩狠話的,怎麼感覺反過來了??
随後,姜緩端着糕點回來,千重山的人眼睜睜看着這個滿臉陰郁的家夥沒有一點過渡,就綻放出腼腆纖弱的笑容,竟然還有酒窩。
“姜大哥,你,别忙了。”
千重山衆人:……卧槽!
師叔祖,這個人真的會變臉!!
那麼,謝自然是什麼時候第一次把他們放在眼裡了的呢?
是他和師叔祖讨論煉器之道,但是師叔祖卻臨時要去處理明犀炸爐的問題時。謝自然第一次正眼看了他們,猶如看見了一群廢物,眼神冷冰冰的,蠢蠢欲動要幹點什麼。
從此,他們的梁子就結下了。
千重山的人覺得謝自然就是碩大一朵白蓮花,明明是個自命不凡的糟糕性格,卻每次都在師叔祖面前裝腼腆柔弱小白蓮。當初第一次發現謝自然會變臉時,他們心裡是何等的卧槽。
謝自然嫌棄千重山的人空長修為卻沒斷奶,總是賴在姜緩身邊,纏着人不放。姜緩的時間和才華那麼寶貴卻都浪費在這群小崽子身上了。
可謂宿怨已久。
兩方人隔着影音面對面。
“不長記性。”
謝自然涼涼掀唇:“是,又如何?”
千重山衆人:“…………”
謝自然有一雙瑞鳳眼,沒有笑意時薄唇一抿,自帶睨睥諷刺之意。
明華:“——瞧我這暴躁脾氣!你有本事當着師叔祖這麼說話?”
謝自然一直留神外面動靜,瞥一眼影音裡撸袖子的瓊華仙子明華,緩慢的扇動一下睫毛,“哦。”
一個哦字配合他那落在明華身上的眼神,仿佛在說:你行你上。
明華:“……”
她明華是誰?
是師叔祖嬌嬌軟軟愛撒嬌的小甜甜。
她能這麼和師叔祖說話嗎?
可惡!謝白蓮啊啊啊!
——明華,撲街。
*
姜緩在饒有興趣地觀察院子裡的幾項煉器産品,皆是謝自然的手筆,他大緻揣摩出幾樣法器的思路,忍不住撫掌叫好。
謝自然出來時就看見姜緩蹲在那兒,專注的在推算什麼。
他心想,哥就該這樣。這才不負他才華,不是浪費時間去照顧沒斷奶的小混蛋們,更不是提着劍沖在最前面。
他想到三百年姜緩一去不回頭的那一幕就心梗。神情陰沉下來。
“小謝!”姜緩朝謝自然招手,“這個東西很别緻啊。”
謝自然又露出柔軟的酒窩,“是我雲遊時靈感。”
他也蹲過去,“哥你說的沒錯,閉門造車,不如走萬裡路。我雲遊百年,将靈感和心得,都記成冊了,哥要看看嗎?我們可以,秉燭夜談,一二。”
姜緩眼睛一亮。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杯奶茶,還冒着熱氣,塞到謝自然手裡,然後又摸出一本深藍色冊子,“這是我的閉關心得,你不善道法,我特意多标注了附注。”
謝自然一手握着奶茶,一手捏着厚厚一大本書冊,就又聽見姜緩說:“正好,我三百年要補的課不少,三日後我們再細聊分享。”
謝自然:“……”不是,關鍵詞難道不是秉燭夜談嗎?
“對了,你和他們聊得怎麼樣?”
謝自然柔和笑面:“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