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允笙睜開眼睛,身上還有靈力波動泛起的流光,憑着記憶按開了床頭燈。
等暖光照透了狹小的醫務室後,她用手背擋住自己的眼睛,目光裡還殘留着對夢境的驚懼。
夢裡的那個身影太像她自己了。
她仿佛親臨般感受到了雪山徹骨的寒冷和心口破了一個大洞的、死亡的窒息感。
細白的手指微微顫抖的扯過床頭櫃的抽紙,她吐了兩口濁氣,将額頭的汗水緩緩擦拭幹淨。
“吱嘎”一聲,醫務室的門被推開,黎允笙聞聲望去,就撞進林浮桑歡喜的眼眸裡。
“姐,你醒啦!”
他把保溫桶放在床頭櫃上,小心的拿起碗給她盛了一碗湯,鮮嫩的蘑菇飄在白色的湯上,香味直沖黎允笙遲鈍的大腦裡。
許久沒有進過食的胃“咕噜咕噜”的響了起來。
黎允笙悶了一碗湯,等到胃部有了飽腹感後,她擡眸問:“幾點了?”
“還有一個小時,事情就徹底結束了。”林浮桑坐到她床邊,低眉看她,“你還可以再睡一會,再醒來我們就能回學校了。”
她悶悶的又喝了一口湯:“程澄把我送回來的?”
“嗯?”
“也難為他了。”她的語氣很淡。
林浮桑問:“為什麼這麼問?”
為什麼這麼問?
在吸取信仰之力的時候她并不是完全沒有意識,在她從空中墜落的時候,餘光裡看見的就是穿着風衣的人影朝她緩步走來。
他走的極慢,卻能在幾米遠外趕來接住了下落的她,溫暖的氣息包裹了住她渾身冰涼的身體。
“什麼嘛。”旁邊的簾子突然被拉開,程澄那頭紅毛焉了吧唧的成了順毛,他滿臉不忿,“我都傷成那樣了,我要真那麼厲害我都能單挑BOSS了!”
“還有你那湯,路先意明明說了也有我的份,你怎麼不給我喝!”程澄聞着鮮香的味道,更加氣憤了,“林浮桑你是不是忘記還有我這個病号了!”
“額……”林浮桑看看突然不吱聲,悶頭咬雞腿的女生一眼,又看了一眼眼紅看着黎允笙手上雞腿的男生,找補道,“沒忘,隻是怕你還沒醒,你看,我都沒有開大燈叫醒你呢。”
程澄終于喝上了心心念念的湯,途中還不忘賞了林浮桑一個白眼。
黎允笙咬着雞腿的骨頭沉思,不是程澄那是誰?
昨天穿風衣的還有誰?
“我在西塔找到了一個東西。”林浮桑拿走她啃了半天的雞骨頭,叫醒了一直沉溺在自己思維的女生,從沖鋒衣的口袋裡掏出一本牛皮書。
熟悉的花紋讓她心生厭惡,不感興趣的又拿了一個雞翅磨牙。
見她這幅表情,林浮桑就知道她誤會了,拿書敲了一下她的頭,輕笑出聲:“不是陸斯源給程澄的那本梵文書,是一本新的。”
“什麼新的書?”同樣啃着雞翅的程澄含糊的問了一句,“又是梵文?”
“看看不就知道了。”林浮桑對他沒有一點耐心,溫柔的将書打開放在黎允笙腿上,耐心解釋,“是鎮壓石鐘的法陣,他說對你有用。”
“誰?”黎允笙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她的腦海裡突然浮現陸清行的身影。
風衣!
她推開程澄湊過來看書的臉,敷衍的說了聲抱歉,拉住林浮桑的手,目光堅定:“帶我去西塔!”
程澄揉着撞到台燈的後腦勺,眼睜睜的看着兩個人消失在他眼前。
程澄:“……”
他摸摸朝着空氣豎了個中指。
真讓人生氣!
那湯全是他的了!
……
再次踏進西塔,讨厭的石鐘依舊存在,詭異的花紋依舊帶有蠱惑人心的作用。
黎允笙煩躁的閉了閉眼:“這玩意既然隻能被封印,那以後封印再次被摧毀了就沒人能封印住它了。”
“……不會的。”
她轉身看向發聲的人,青年含笑望她,微微彎腰抹掉她嘴角殘留的油漬:“它會被永遠鎮壓。”
熾熱的溫度從唇邊直燒進她的心髒,黎允笙遲緩的伸手摸上自己的嘴唇:“為什麼?”
陸清行沒有回答她,蒼青色的眼眸在昏黃的燈光裡近乎于黑,他執起她剛準備放下的手,在她困惑的目光裡,把她的指尖按在自己的眼皮上,溫柔道:“你會記得我麼?”
“為什麼不會?你可是我通關的最大功臣呢!”
他卻微微搖頭,語氣裡帶着莫名的執拗:“我是說,你的心。”
心?
黎允笙收回被陸清行握住的手,語氣不明:“可能。”
風衣青年低低一笑,掌心似乎還餘留些涼,他笑的連肩膀都微微抖動,像是她說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似的。
“你在笑什麼?”她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