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後來就是渡蜜月。
沈榭就是在那個時候聯系到羅亞的。
羅亞把他偷走了。
飛船在黑暗宇宙遊蕩。
沈榭閉着眼輕撫太陽穴,努力忘掉自己被羅亞帶走前傅澤遠絕望到平靜的樣子。
已經解決完的人物不會再出現在仇恨值列表中。
這個世界是假的。
一堆遊戲,數據。
計較太多沒意思。
一雙溫熱的手從後面伸過來,蓋住沈榭的眼睛,粗粝的指尖力量合适地為沈榭按揉太陽穴。
沈榭放松,隻是眉頭還是皺着,小臉刷白,看着很難過的樣子。
羅亞聲音低低的,“你喜歡他?”
沈榭:“送我去桑柘星。”
“……為什麼轉移話題。”
沈榭的身體被藥劑搞得混亂,原本的發情确實抑制,但随之而來的是身體的疲憊和不知道會從哪突然出現的疼。
剛上船時胸口悶得簡直喘不過氣,現在又轉移到腦袋,像有人切開了他的顱骨,拿燙紅的鐵勺剜他的腦仁。
這具身體用不了太久,他得物盡其用。
沈榭很會裝模作樣,他斂起痛苦,仰頭看站在他座位後面的羅亞,輕笑道:“我喜歡誰和你有關系嗎?債權人。”
羅亞:“……”
停在沈榭太陽穴的手,被沈榭拉下來輕輕吻了吻。
溫軟的唇印在羅亞的皮膚上,算不上多熱的溫度,燙得羅亞手一抖。
然而說出來的話比吻要無情得多。
“既然你隻是我的債主,就不要露出那種表情。”沈榭扭身,把羅亞的手放回他褲子旁邊,淡淡道:“我不用你憐憫。”
羅亞指尖扣進掌心,不确定這是沈榭一如往常拿捏人心的詭計,還是少見的真心話。
他隻覺得難受。
可是不用他還錢的話又說不出來。
畢竟這是他們之間僅剩的關系。
沈榭欠他錢,他需要沈榭活着還債,所以在沈榭聯系他的第一時間他必須趕到,問他是不是喜歡傅澤遠也隻是出于工作需要,擔心他餘情未了破壞還債計劃。
是的。
總不能說他就是單純的賤,就喜歡當沈榭的狗,人家招招手他就上趕着舔吧。
錢還完,羅亞人不可能再對有老賴曆史的人進行服務,沈榭也該包括在内。
羅亞望着沈榭柔軟蓬松的黑發。
心底一個細小的聲音悄悄出現。
——讓沈榭出意外,讓他還不完,讓他到處碰壁像今天一樣向他求助,讓他知道隻有自己才是他最後的機會、後盾和保障。
太過陰暗的想法,沈榭知道了會更讨厭他。
羅亞默不作聲地坐回架勢位,冷酷道:“隻是出于人道主義的關心,不要多想。”
沈榭:“桑柘星,謝謝。”
-
很快就到了祭典當天。
天空飛過數條巨龍,它們停在生物城堡堡頂,仰頭噴出火焰。
歡呼的号角聲在巨龍悠長深厚的長吼中響起,開場的鼓樂隊從中心街外開始,吹吹打打地往市中心行去。
星球的本地居民圍在街邊,熱鬧非凡。
開幕式的高潮,是皇帝的出場。
在準備區休息的沈榭,打開終端,觀察畫面中的小皇帝。
皇室的繁重禮袍一層層地壓在他的身上,他手持權杖,面無表情地拾級而上,最終在同樣華麗莊重的王座上落座。
在所有人不約而同的屏息凝氣中,皇帝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開始。”
良好的收音設備,清晰地收錄了在這兩個字之後場上雀躍的歡呼。
沈榭噗嗤樂出聲來。
休息室挺大,但人也是真的多。
沈榭為了躲清淨,特意找了個角落的地方,那也有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的人。
皇帝是整個帝國的信仰,沈榭的笑聲諷刺意味太重,周圍人隐晦的不爽的目光投了過來。
沈榭笑眯眯地看了回去,對他們擺擺手。
“抱歉,鄉下人,沒見過這麼大的場面。”
其他人這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沈榭調整進度條把剛剛那兩個字又看了一遍,因為太過好笑注意力分散,連疼痛都減輕些。
三皇子的實力遠遜于大皇子,性格喜怒無常,稍有不順心就會發脾氣,很沒耐心。
每一屆狂歡的皇帝都至少要說六百字,鼓舞人心的同時展示屬于皇帝的威嚴。
三皇子隻說了倆字。
開始。
一看就是懶得背稿。
西奧多和一衆官員估計急壞了。
但是又沒辦法。
按照帝國傳統,除非皇帝生子,子嗣繼位,不然沒人能攆他下台。
所有皇室都是龍族,純種龍族能在人和龍之間随意切換,戰鬥力超強。
想搞狸貓換太子,也隻能在皇子之間做。
三皇子上位以來并無一子誕生,體檢報告極其健康的他像是失去了瑟瑟能力,一直孤寡到現在。
聽說有些人膽子夠大,往他床上塞人,三皇子震怒之下,一連殺了四十多人。
沈榭收回視線,在面闆上扒拉來扒拉去。
這次比賽應該有很多老熟人在看,他們的仇恨值不用降到最低,百分之五十以下就行。
頭又疼起來了。
聽到廣播的通知,沈榭沒什麼表情地起身,摻在人群中,進入傳送艙。
除了有點發白的臉色和嘴唇,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