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
秦褚打斷語句,他注視着青年:“不如幫我算?”
謝阮的後話卡在嗓子眼:“用……”
大佬,說好的堅信科學呢?
莫非這就叫傳說中金大腿的背刺,哦不對,該叫貴人多忘事。
青年挑起一邊眉毛,鑒别貨物架商品價錢似的掃兩眼:“原價199,不打折。”
“不對吧。”
謝阮和甯軟軟異口同聲,默默對視。
青年笑了下:“我看他的樣子有錢,應該不缺。”
如果稱副本裡的通行貨币幸運值,隊伍裡沒誰比秦褚有錢,過分點能做個又飒又嚴的老闆,指點江山坐享其成。但指RMB,祁傲才叫真資本。
“副本RMB沒用,改換幸運值。”秦褚壓折卡片遞過去。烤了半晌的火,手依舊白,微冷,看不出半點暖意。
青年兩手抱胸,沒接:“我的幸運值多,隻要錢。”他重新戴上墨鏡,别過臉,鏡片映着爐火明豔的色彩。
謝阮品到其中暗波洶湧的怪異氛圍,手肘頂了頂秦褚:“别管他。”他埋頭看眼手機屏幕,時間才下午四點:“我們先去村裡溜兩圈?”
秦褚緩和目光,很淡地“嗯”了聲。
天寒地凍,沒有羽絨服冷得雞皮疙瘩掉一地。謝阮找鹦鹉争取玩家應有福利,鹦鹉不耐煩地讓他要麼滾蛋,要麼待在民宿等副本開放,官方自動發放衣服。
謝阮難得脾氣硬一回:“信不信我投訴你,一星差評!”
鹦鹉冷笑:“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杜絕星級評分,保留鼓勵制度,你可以選擇良好、極好、特别好三個評價。”
原來上梁不正下梁歪,難怪前台人員嚣張跋扈。
謝阮悻悻倒回原地,朝秦褚一攤手:“怎麼辦?”
秦褚望了眼頭頂,若有所思:“沒必要出去。”他擡腳循樓梯往上走。
謝阮反應過來,立馬跟在秦褚身後。
民宿高度遠超村莊其他的房屋,鶴立雞群,可以從天台觀察村莊全景。
木制樓梯有些老舊,踩着咯吱作響。他們攀至頂樓,天台門裝嵌漆黑的人臉識别大鎖,無法通行。
官方還挺有預見性。
秦褚掃過樓層:“樓梯平台。”
平台側面的牆壁修飾葉窗戶,窗外漫天飛雪,東邊的烏雲被風推移近正上空,拓在古屋内,跟幅現代畫展中的水彩油畫一樣,怪異違和。
推開窗,視野寬闊,村莊大概的輪廓仿佛張圖片鋪展,更細枝末節的地方研了黑墨,深入看不太清晰。
莊沿銜接田埂,雜草高至人的小腿,路左側是大片荒蕪的稻田,隻留下積雪外短短的茬兒。右側地勢平緩向上,幾個土墳包在小竹林中隆起,道路坑窪極多難轉彎。
謝阮以前的農村老家倒和這裡有幾分相似,不過受到副本的影響,這兒死氣沉沉的,彌漫股壓抑悶意。
他拿出手機支出窗外拍照,屏幕登時卡起五彩斑斓的電光,按鍵全部失靈。
秦褚捺住謝阮的手臂:“拍照違背規則,用眼睛記。”
謝阮洩氣道:“我眼睛不好使。”
他眨着眼看秦褚,意識到對方要說什麼,立馬添加一句:“我腦子沒你的好使,過目不忘的事真别指望我。”
秦褚搖了搖頭,扭過頭目不轉睛注視窗外景色。謝阮知道他在默記路線,收住聲,拉起從上個副本帶出來的衣服領口擋住臉,活似縮着脖子倒栽沙堆裡的鴕鳥。
“妹妹,又見面了。”
謝阮背後響起熟悉的欠味兒,切換過視線。算命青年倚靠牆壁,手指摩挲墨鏡的眼鏡腿,誇張道:“喲呵,在記路線,人形地圖啊!”
謝阮斜眼瞪他:“别瞎吵。”
“哎呀,别老兇巴巴的,交個朋友,”青年唯恐其餘玩家不認識他,樂于自薦,“我叫夏诏,夏天那個夏,诏書的诏。”
謝阮瞥過去:“你是不是e人?”
話是問話,語氣卻很堅決。
夏诏小指頭撩開碎劉海,裝模作樣沉思半晌:“嘶,可我測過MBTI,結果i人。”
謝阮:“……”
虛假網站吧,怎麼可以高舉MBTI的旗幟騙人?!
“妹妹,交換個名字呗!”夏诏說,“萬一以後能組隊呢?”
謝阮皺眉:“喊誰妹妹呢?”
夏诏:“你說的,以前是個女生。”
多流暢的掘墓自墳,謝阮頭一次覺得自己嘴欠。
“嗐,不跟你開玩笑了,”夏诏大力拍拍謝阮肩膀,“樓下火爐邊那幾位是你的隊友吧,都跟我說明情況了。”他尾音拖沓,帶些懶洋洋的吊兒郎當。
幹脆别叫夏诏,叫下诏獄吧。
“小謝兄弟,我感覺咱倆挺投緣,”夏诏摸出口袋裡的手機,“加個聯系方式?”
秦褚突然拉過謝阮,無視搭讪的夏诏,“我記得差不多了,回房間休息吧。”
他口吻照舊冷淡,可謝阮從中間品到幾分不虞,很明顯,明顯到不太符合大佬人設。
謝阮“诶诶诶”地被秦褚抓着手拉進房内,啪嗒一聲,燈光溫柔打着圈降落,像羽毛鋪了滿屋。
“秦哥?”謝阮望向前方秦褚的背影,“你怎麼了?”
極輕一聲歎息,秦褚松開手,揉了揉額頭,擺脫掉煩躁情緒。
“那個夏诏來路不明,”他側過身對謝阮說,“你小心點。”
不轉身還好,一轉身兩人的距離就拉得極近,擁擠在玄關口,低首間溫熱氣息便相互交融。
謝阮覺得他有點怪,但又描述不上來:“我知道。”
“聯系方式别随便給,”秦褚面上的寒意消褪三分。
這把他當小孩兒教育?
謝阮腹诽,神情乖巧懂事:“好的。”
他以為秦褚點撥後就會離開,誰知對方直接提腳到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