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傲一臉茫然:“這CD損壞成這樣,估計不能放了吧。”
謝阮從他手裡抽過CD盤,蹲下去找電視機的CD置放口:“這裡不是現實生活,時空都能錯位,CD也不能用正常思維去理解。”
他摸索到地方,輕輕一按,果然彈出個方形的入口來。謝阮将CD放進去,插上電源,摁下開關後,電視滋滋啦啦地響,黑白相間閃爍着。卡了半晌,電視機上終于彈出張晃動的畫面。
沒有色彩,像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的老膠卷。畫面中是條很長的走廊,回蕩着皮鞋踩地的啪嗒聲,拍攝者嘴裡悠閑的哨音,還有小孩的嬉戲打鬧。
一隻手出現,衣袖沒系紐扣,半開着,露出條疤痕。他拿着鑰匙插入鑰匙孔裡,扭轉幾下,門應聲而開。
“哥哥!”
屋内搭着很高的高積木,女孩從樂高積木後撲過來,臉蛋圓溜溜的,眼睛很大。盡管沒有顔色,依舊能讓人想到藤蔓上成熟的葡萄。
她大概隻有五六歲,還有些矮小,頭發編着辮子,紮上碩大的蝴蝶結,随着跑步的動作顫抖,撞進拍攝者的懷裡。
“阿玫,想不想哥哥?”拍攝者摸了摸她的頭,聲音清潤明朗。
女孩仰起頭:“很想。哥哥,老師今天獎勵了我小紅花。”
哥哥捧場地哇了聲:“阿玫這麼厲害呀!能拿給哥哥看一下嗎?”
阿玫轉身,認真從高樂積木旁邊的書桌上捧朵紙質小紅花,又跑回來送到哥哥面前,眼睛水靈亮晶晶的。
謝阮覺得哪裡有點奇怪,可又說不上來,扭頭看了眼旁邊的甯軟軟,卻發現這人滿臉慈祥,仿佛位老母親看自家掌上明珠。
甯軟軟兩手托腮,周身洋溢粉紅泡:“這小妹妹真可愛啊!”
謝阮:“……”他望向楊思怡。
楊思怡朝他微微颔首,指着一處地方說:“CD錄像裡的書桌應該擺在這兒。”
按照家具的布局,書桌确實在她所指的位置,可現在那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謝阮皺了皺眉,心中起疑。
價值越大的東西會藏得越深,這個桌子必定隐匿了重要信息。
CD錄像很短,兩分鐘就播放完畢,而且稀松平常,沒有需要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祁傲取出CD光盤,新奇地來回翻看幾遍:“還真可以播放。”他擡起頭,發現另外三人正往更深處走。客廳的微弱燈光根本沒法照亮,于是漆黑逐漸吞沒他們的身影。
“喂,謝阮,你們去幹什麼?”祁傲心底漫起恐慌,将CD塞進兜裡,快跑幾步追上去。
謝阮站定腳步,半張臉露在光芒下,半張臉則浸泡在黑暗中:“去卧室查線索。”
外面的客廳重新裝修過,基本上沒留任何信息,他們隻能去卧室看一看,說不定還可以找到點主人家的往事痕迹。
912兩室一廳,謝阮舉着手電筒,找到吊燈開關,摁了摁但反應,應該是壞了,隻好将就用電筒照明。
光柱輕飄飄掃過去蕩回來,衆人差不多摸透主卧室的詳情。
委實稱不上多麼寬闊,但被住戶收拾得很是明敞幹淨。布置特别簡單,一對懶人沙發,一桌茶幾,茶幾上淩亂放着幾張畫滿字迹的紙和一個精緻漂亮的瓷杯,杯身貼了卡通Q版人物圖案。
仿佛主人才熄燈離開不久。
幾個人分散開,在房間各個角落翻找。
謝阮走近床頭矮櫃,蹲下身來,手指勾住環扣拉扯出來,抽屜吱呀輕響,直直滑開條縫隙。
裡面湧股怪異的黴香,謝阮看清裡面的情形,神色瞬間變得古怪。
抽屜中竟然積攢了層薄薄的塵灰,好似多年沒有打理。可分明整間屋子都精心打掃過。
他繼續拉開下面的抽屜,灰塵萦繞在鼻尖,嗆得人直咳嗽。
直到最底部,是方精緻的小黑盒子,盒蓋挂了鎖。
謝阮不會用鐵絲開鎖,隻好拿出黑盒子,遞給身後的楊思怡:“這個應該是道具,但是打開才能增加劇情解讀進度。待會兒交到秦哥手裡就有辦法解決。”
他本想離開去其他地方看看,突然感覺道陰濕黏膩的視線惡劣地凝視他。
謝阮僵持着半蹲的動作,屏息尋找視線的來源處。
甯軟軟找了遍書架,确認沒有精确的消息,折身瞥見謝阮一動不動:“你怎麼了?”
謝阮對她搖搖頭,示意她别過來。
大家這才感應到不對勁,全部頓在原地,四周安靜得像墓園。
謝阮的目光慢慢挪到旁側的軟床上。
在床底。
床單垂吊着大片邊角,與地面間隻留了細細一條縫。
謝阮緩緩挺直腰背,腳步後退,放低聲音說:“全都離開,這……”
他話音還未說完,青白的手臂穿破床單捅出來。
鬼怪遲鈍地扭轉着腦袋,四肢像生了鏽的機器,四肢骸骨發出瀕臨斷裂的咔咔聲。
“跑!快出去!”謝阮拉開房門,楊思怡反應迅速地拉過甯軟軟向屋外沖,祁傲後知後覺跟上。謝阮跑的時候,鬼怪已經從床底擠出半個身體,滿面糊血的腦袋怼開被單,翻白的眼珠子啪嗒從眼眶中滾落。
祂的頭破了個大洞,裡面是混合腦漿的稀碎肉泥,腥臭味卷過謝阮的味覺。
謝阮注意到鬼怪的手背,那是條傷疤。
他猛地合上主卧室門,擡腿朝走廊狂奔。
門口的紅線,儲存往事的CD,阿玫,哥哥,傷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