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優俯身看着她,目光柔和到生怕驚醒了眼前他珍視的人,薄唇向下快要貼上她的額頭,在幾乎相觸的那一瞬,他用力閉上眼,撤離,手慢慢蜷握成拳。
最終他隻将被子往上提了提,然後關掉了床頭的落地燈。
室内歸于黑暗,周承優借着暗弱的月光離開了姚嘉钰的房間。
姚嘉钰醒來時,天還未亮。
她睜着惺忪的睡眼,環視四周,這是她的房間,她回來了?怎麼回來的?
昨天發生了什麼事?姚嘉钰撐着身體坐起來,手扶額回想。
她和周承優去看電影,路上遇見了褚含光,後又看了一部把觀衆騙進來刀的爛尾電影,然後她和周承優去吃了晚餐。
再然後,她将一杯又一杯酒遞到唇邊的畫面浮過腦海,姚嘉钰嘴角抿起,當時她面對周承優什麼也不想說什麼也不想做,隻想一醉方休,不管不顧。
喝得是快意盡興了。
可現在,她要多後悔就有多後悔,她酒量不好,醉了之後她根本管不住自己。
姚嘉钰咬住唇,她不會做了什麼奇怪的事情,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吧?
周承優明知道她酒量不好還不阻止她,他什麼居心?
直接去問周承優麼,萬一他胡編亂造,她信還是不信?
姚嘉钰低頭看,房間裡隻有她一個人,她的衣服也沒有換,應該,沒有發生什麼吧?
目光再往下,落在粉色的被子上,被子換了......
她感覺自己腦袋轟地一聲響,炸了!
那些狂亂的畫面重現在她的眼前,就在這個房間裡,在這一張床上。
他一刻不移地望着她,灼熱濃烈的情緒交織翻滾在深邃的眼眸中,用纏綿又缱绻的聲音說他喜歡她。
說他做鬼也不會放過她,這樣的仇人間放狠話的句子在他嘴裡說出來,變成了深情告白。
她想起了她失去理智一般質問周承優,想起了那個充斥着酒味的熾熱瘋狂的吻,還想起來她把周承優撲倒了,又親又咬又摸,想解開他的襯衫。
救命啊!老天,快朝她劈下十八道雷三十六道閃電,讓她曆劫飛升吧!
窘和羞混雜在一起,慢慢将她的臉染紅,她的臉頰越來越燙,睡意全消了。
姚嘉钰搓搓自己的臉,喃喃自語:“姚嘉钰,冷靜,冷靜。”
冷靜不了了!昨天她還坐在周承優身上讓他冷靜。
坐在他身上......
那些畫面陰魂不散,姚嘉钰繃着一張紅透的臉爬起來,去衣帽間找衣服洗澡洗漱。
熱水淋下,沒過多久,浴室内水霧升騰。
一片霧氣彌漫中,姚嘉钰閉上眼,在心裡催眠自己,她隻是喝醉了,做了不該做的事,等離開了,一切都恢複正常了。
她還得繼續去仙嶺區找木棉,她去找木棉是因為,她沒多少時間了。
這比任何能讓她冷靜下來的法子都好使,姚嘉钰的心如置冰窖,再熱的水也沒法讓它變得滾燙了。
她該做正事,情情愛愛,有什麼好的呢?
對,她現在隻是不小心偏軌了,偏移了一點點,回去就好,到達終點,一切都結束了。
她的精神力和植物空間都還沒有恢複好,要等恢複好之後再離開,最少也要恢複七八成。
她和周承優再度有了聯系,是因為他要追查類人植物恰巧救下了她,可看這些天周承優的态度,他好像并不在意要不要抓類人植物。
西瓜皮,亮光......
姚嘉钰眉頭緊鎖,她一向不怎麼管那些植物的私有物品,這兩天找到西瓜皮了,她還沒來得及問它那是怎麼回事。
這一路,她和那些追查類人植物的異能者,大多好像都是她在一些跟溁陽公園類似的地方停下來時遇見的,那是她停下來讓空間裡的植物放風的時間。
還有,褚含光來南方基地,加入了楊婉的科研小組,也不知道她具體是參與哪項研究。
她要不要跟楊阿姨提起那件事,可如果要告訴楊阿姨,要怎麼說呢?楊阿姨會不會信她?
那件事......牽涉很廣,那些人現在應該還瞞得死死的,否則早就引起基地民衆恐慌了。
褚含光來南方基地的目的,會與那件事有關嗎?
姚家钏和姚家錦覺醒了S級金系異能,和姚世善的一樣,他們夫妻倆,應該會很高興吧,還說要舉辦慶祝晚宴。
甩了包袱,又或者說是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爆炸的炸彈,另兩個孩子正常健康地長大了,還是未來的異能者高手,夫妻倆抹去了污點,姚家後繼有人了啊,怎麼會記得她這個哪哪都不行的女兒呢?
她回到姚家,他們還能認出她來嗎?
姚嘉钰看一眼自己的手,閉上眼感受自己的精神力,就算這半年她不休不眠,白天黑夜一刻不停地訓練自己的異能,她也沒有辦法升級到比姚世善還厲害,無法親自去找他們算賬,算那十三年的賬。
電視劇中讓人拍手稱快的複仇劇情似乎無法發生在她身上,即便她現在已沒有過去那麼弱小,可若是站在他們面前,姚世善的眼神大概還是和從前一樣,對她不屑一顧。
那一件事是扳倒姚世善的關鍵,可是,她要怎麼揭露?
不然被倒打一耙,得不償失。
除了那天聽到的交談,她并沒有實質性證據。
她本想在找到木棉,向它托付完植物空間後再去找姚世善算賬,可現在,既然遇上了褚含光,不如提前查探一番。
水聲停下,姚嘉钰抹去臉上的水迹,雙眼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