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聲音在漆黑的海面上傳出很遠。
抱着“庫拉大人可能會聽到”的小心思,負責倒騰無線電的船員們不斷吹噓庫拉大人的英明神武(盡管他們其實對庫拉一無所知),順便把金并曾經做過的一些腌臜事抖落出去不少。
他們急切地希望和金并——和自己過去的“老闆”切割、向庫拉展現自己的忠誠,全然不顧金并的犯罪集團有多少種手段進行報複。
哪怕他們還有一絲清醒,都不會這樣做的。
然而······百公裡外,菲斯克大廈的宴會廳中,金并并未如庫拉期待的那樣驚怒交加。
聽完戰戰兢兢的手下報告完畢後,他隻是皺了皺眉,不甚在意地揮揮手。
那艘船确實有許多“貴重物品”,而且一旦被查獲、被人發現這些“貨物”和菲斯克集團的關系,稱得上“鐵證如山”······
那,炸掉不就好了?
當然,除此之外,還存在其他幾個“不那麼極端”的選項······
不過,考慮到庫拉是一個性格不定、能力上限未知的魔法師,稍微慎重一點、直接上最保險的手段也不為過。
那些貨物确實是可惜了,但也不過是“一次失利”而已······
隻要金并還在,這樣的黑暗交易隻會源源不絕——金并的那些“合作夥伴”們從來不會放過賺錢的機會。
至于船員······金并不清楚被庫拉蠱惑的人還能不能恢複,但他也不在乎······窮鬼的命是這座城市裡最不值錢的東西······
再說了,就算整艘船灰飛煙滅帶來的重大傷亡掀起輿論熱潮,又怎麼樣呢?輿論的主體——那些平民老百姓,有辦法接觸到真相嗎?
船上都是金并自己的人,金并自己要是不追究,誰敢細查?
每年花重金收買的那些司法人員,也該到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金并很清楚,隻要把對自己的不利證據——那艘船整個炸掉,就沒有法律能審判他。
岸上等待和船交接的那些下屬們,為了保證交易安全,“隐蔽”地準備了RPG。
秉持着“把知情的人全處理了就是無人知曉”這樣簡單粗暴的宗旨,金并始終将飽和式炮火打擊當作最後一道保險。
而且,貨船下方有大量火藥,也是金并犯罪帝國中的硬通貨之一。
雖然船上加裝了許多安全裝置,防止這些重量駭人的火藥在運輸期間爆炸,但港口的惡棍們仍然可以利用這一點,将船炸上天。
畢竟,隻要點燃了炸藥,什麼預防措施都不起作用了。
後續的操作就方便多了,處理方式和過去出現的其他“小小風波”沒什麼兩樣。
金并手下養了不少媒體。那些叽叽喳喳的鹦鹉清楚應該如何混淆視聽,他們會像調整船帆一樣,扭轉輿論的風向······
不需要金并教,那些媒體自然會為他解憂:危險分子劫持船隻、造成船員的瘋狂,還操縱船員說胡話污蔑了不起的慈善家——毫無疑問,這場超自然恐怖-襲-擊是為了報複先前在菲斯克大廈發生的沖突······
最終,該超自然恐怖-分-子喪心病狂地炸毀船隻,目标是造成整個紐約的混亂······
金并埋在司法機構的釘子也會幫着他們的······找一些似是而非的判例、說一些高端難懂的專業術語,隻要稍稍搬弄喉舌,很輕易就能把仰着脖子看熱鬧的愚民耍得團團轉。
很快,金并就能搖身一變,成為令人同情的受害者。
敲定整個事件的性質、以及金并“受害者”的身份以後,威爾遜·菲斯克還能順勢舉辦針對此次“重大事故”的悼念和捐款活動,樹立形象、大撈一筆。
除此之外,金并先前給那些□□成員杜撰的“船員身份信息”,還可以從工會敲詐一筆撫恤金、以及保險公司的賠款。
金并還計劃順勢對幾家不太聽話的公司施壓、敲打一下某些得意過頭的下屬幫-派。
······正如他在過去那麼多年裡做的一樣。
對威爾遜·菲斯克而言,黑-幫活動不過是“生意”······
而金并最擅長“做生意”。
金并一手提拔起來的秘書是他的手下中少數幾個還算冷靜的人:“有報告稱蜘蛛俠也抵達現場。之前他也在宴會中參與了對您的指控,請問如果他逃脫後再度利用自己的公信力向您發難,我們如何處理?”
“去掉那變異怪胎的力量,蜘蛛俠也不過是個公衆人物。”金并随手将自己的手杖遞給他,“如果現場還有蜘蛛俠之類的公衆人物、或者喜歡多管閑事的記者,就說他們也受到了蠱惑。”
秘書應聲表示明白。
他立刻通過傳呼機命令“墓碑”和他的手下們,傳達金并的意志:不必和蜘蛛俠死磕,第一要務是炸掉船隻,随後所有人立即在大量“無關人員”趕到前撤離——同時要注意周邊的“眼睛”,毀滅所有可能成為證據的東西,證人則在風頭過後偷偷滅口。
與此同時,另一個下屬上前半步,垂着頭壓低聲音請示:“無線電的廣播,要攔截嗎?”
“交給警方處理。”金并從旁邊的侍者手中接過一杯紅酒,“用‘警方’的常規手段就行。”
如同公司與它的各個部門一般,金并的犯罪集團是一個嚴絲合縫的整體——
每個齒輪都互相齧合,在恐懼與利益的驅動下運轉,隻為了那個站在一切黑暗頂端的“地下皇帝”。
這台龐大又精密的犯罪機械就這樣轟鳴作響,晝夜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