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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1章 一米二小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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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

周圍的一切盡是混亂。連自己都陷入了一片混亂當中。

······究竟發生了什麼?

身體仿佛被粉碎,思維被沖散,連保持意識清醒都做不到,隻有殘存的某種執念讓他堅持了下來。

這時候,顯然已經不可能弄清楚自己身處的狀況,更遑論思考得出應對方法。身體并不堅韌的惡法師蜷縮成一團,懷裡死死抱着一隻粉紅色的六面體。

這是他找回······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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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周日,克拉克端着老式相機打算四處采風,想為自己新寫的贊美這座城市的報道配上一些漂亮的風景畫。

雖然攝影記者可能更加擅長取景,但是同事們都很忙,不能給他們添麻煩。況且,還有什麼能比親自拍攝下來的照片更加貼合自己寫的文章呢?

克拉克·約瑟夫·肯特,《星球日報》的一名記者,來自堪薩斯州斯莫威爾的一座農場,一個老好人——同時也是一位英雄。

雖然這位記者先生戴着眼鏡時顯得其貌不揚,但是隻要時機合适,他能在瞬間完成換裝,成為擁有堅不可摧的身軀、強大的能量、難以置信的速度的——“超人”。

這裡所謂的“時機合适”,通常是指有什麼地方發生了危險的時候。地震、海嘯、火山噴發,槍擊、毒氣、恐怖主義。無論是自然的怒火還是人類的自相殘殺,這些糟糕的事似乎永不停歇。

很高興最近沒有什麼可怕的大型災難,世界和平真的是太好了。

如果“超人”需要解決的問題都像是半個小時之前那樣、解救挂在陽台上的貓咪,那就好了。

什麼時候,“超人”才能夠退休呢?

無論是作為人類還是作為“超人”都相當年輕的克拉克·肯特,内心發出了期待老年生活的聲音。

在這樣那樣的感慨當中,克拉克漫步到港口附近。

這裡可以直接看到海,天氣好的時候,碧藍色的海平線與天空的藍色交融,彙成清新美麗的圖景。

堤壩上常有人跑步健身。這條暖黃色磚石鋪就的人行道兩旁預留了很大的空檔,因此沒有設欄杆,常有文藝小青年或者情侶坐在靠海的那一邊,作畫、寫歌,親吻相擁或者單純的手拉着手。

“笨拙的”大個子記者看着如此平靜祥和的一幕,嘴角勾起微笑。

他手中端着相機,擡着頭欣賞着此刻的悠閑風景,卻漸漸停下了腳步:在十來米遠的堤壩上,坐着一個孩子。

那個孩子縮得小小的一團,全身籠罩在色澤暗沉的衣服當中,耷拉着腦袋,佝偻着背,整個人陰沉得與碧海藍天的背景完全不相配。

如果是一個普通的大都會人看見他,大概隻會覺得這是一個不太開心的孩子,但不會太過在意——小孩子能有什麼煩惱?他們不開心的理由無外乎考試考得不好,或者喜歡的女孩兒把糖果給了别人,再不然就是被人欺負了——頂多,頂多就是陪伴了自己幾年的狗狗死了,不然為什麼要這樣傷心呢?要知道這裡可是大都會,一座以超人為特産的城市!

但是克拉克不一樣:他能聽見那個孩子裹得緊緊的紫色衣服下充滿了喪氣的心跳聲,看得見他的内髒互相擠壓,正處在一種并不健康——心理上的不健康——的狀态下。

鑒于那個孩子兩米外就是大片水域,克拉克覺得自己有必要稍微注意一下。

他走向了那個孩子。

有史以來最恐怖,最強大,最殘酷的黑魔法師庫拉,今天遇到了一些不順心的事兒。

隻是不順心而已,這種程度根本不配叫做麻煩!

身高一米二的邪惡黑魔法師庫拉焦躁地咬起了自己的指甲,收緊了另一隻手中懷抱着的一塊粉色六面體。

沒有錯,一米二——這個數字在摩爾當中隻能說是“長得不高”,但是在人類世界卻顯然并非如此。

三個小時——或者更久之前,他記不清了——總之,庫拉在大約三個小時前,還是一位圓滾滾肉嘟嘟的摩爾,然後他被卷進了一個時空裂縫、或者别的什麼鬼東西,體驗了一把high到不行的滾筒洗衣機式搖滾,醒過來的時候就變成了這副鬼樣子——細瘦的像是雞爪子一般的手,爪子居然有五根之多,還有能夠清楚的看見靜脈的蒼白皮膚,而且手臂上連毛都沒有幾根!

怎麼沒有給我連頭發都一起薅秃了呢!

庫拉氣得想把什麼東西扔到地上來發洩自己的憤怒,卻發現目前手裡能扔的隻有一塊粉色的、四四方方的像是抱枕的東西,這是他的······幫手?

對,這個軟綿綿的粉色立方體原本是一隻植物精靈“拉姆”,會動會跳會飛會說話,還會拿大眼睛瞪他。黑森林深處的“拉姆王”派她來惡法師身邊幫忙,找回惡法師丢失的仆人。

庫拉剛剛被時空裂縫甩出、在小巷子裡醒來,扶着腦袋努力站起來的時候,已經開始努力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可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魔法師,他的腦子就算是攪成漿糊,也比那些腦袋裡面全是肌肉的鐵皮罐頭強得多!

庫拉壓榨着剛剛從物理上的高速“轉動”中存活下來的大腦,将自己遭遇的事情連成線:他之前總算是完成了那隻大金葉子的考驗——對,那隻見鬼的拉姆王,見鬼的考驗——然後回到黑森林,低三下四地求那隻反光的大金球幫助自己。

然後發生了什麼?

我怎麼會落到現在這個田地的?

他下意識地縮了縮手臂,感覺自己懷裡有什麼軟綿綿的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塊粉紅色的立方體,雖然沒有什麼動靜,卻有着生命的波動。對了,這是點點,一隻拉姆,跟自己的仆人骰子具備相同的屬性。之前點點幫忙收集了足夠的能量,之後隻要找到他那個被打成碎片的傻瓜仆人到底掉到了哪裡,就能······

就能讓骰子複活。

呸呸呸什麼複活,骰子又沒死!

庫拉平靜了一下情緒,繼續分析之後發生的事。

他原本要回到莊園,結果途經拉姆世界叢林的時候,就遇到了麻——不順心的事。

那個時候正好有一隻小豆芽不知道為什麼蹿到自己附近,還一副想要繼續靠近的樣子。為了找回仆人而被迫收斂自己脾性的惡法師放棄了“一腳踹開這隻沒長腦子也不長眼睛的小東西”的誘人沖動,選擇默默讓開,所以靠近了那枚巨大沙漏,踩到了巨大沙漏之下的沙。

也許是因為這塊土地曾經打開過時間通道、所以附近的空間不太穩定的關系,他剛踩上那塊地,眼前就一花——

總之一句話,庫拉在一腳踩進時空罅隙的時候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體驗錯亂的狂躁風暴的時候更不必說,當他醒來的時候他依舊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惡法師本身就不是什麼能抵抗巨大痛苦的堅韌戰士,而且他的仆人這些年來将他照顧得太過無微不至······

呸。都是它的錯,惡法師坐在海邊,一臉冷漠地将錯誤都推到壓根不見影子的仆從身上,如同他十幾年來所習慣的一樣。

「你這樣是不對的!」

他懷中的粉色“抱枕”這樣抗議道。

“哼。有什麼不對?”全身都籠罩在紫色的寬大——或者可以說是肥大的紫色袍子下的庫拉把披肩裹緊了些,帶着惡法師獨有的、漠視一切的刻薄語氣說着任性的話語,“要不是那個蠢貨——我怎麼會淪落到像一個流浪漢一樣四處跑來跑去。”

「但要不是它,我覺得你也活不下來。」

庫拉一時答不上來,最後隻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個“哼”。

庫拉與點點之間安靜了一會兒。

然後還是庫拉先垂下眼睛,對自己懷中的立方體問道:“現在你的能量還是沒有恢複的迹象嗎?”

一般而言,拉姆是能夠自主活動的,而現在點點卻變成了根本看不出來是“生物”的立方體,而且隻能在肢體直接接觸的時候傳遞自己想要表達的信息。

隔着衣服也不行。

「不知道呀,你把手放開一會兒,我說一句話,然後你告訴我聽不聽得見。」

庫拉沉默地擡起了手。

點點歡快地用唱歌的調子表達道:「庫拉是一隻紫色的小蘑菇~小蘑菇~」

庫拉重新把手貼在了點點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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