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會把狗接走。”
曹衛東側頭挂電話,眼神有一瞬間的失焦,等他再次對焦在徐糾身上時,在茫茫的人群之中,徐糾的視線卻率先越過無數喧嘩面孔,精準地放在曹衛東的身上。
女孩的手機攝像頭正對着徐糾,徐糾仰着頭,視線越過手機頂端,沖曹衛東的方向比了個耶,笑得燦爛。
曹衛東表情沒有變化,他的腳步卻急轉離開。
“嘁,這麼怕我?”
徐糾快速穿過女孩子們,邁步追上曹衛東的影子,跟在曹衛東後面踩着他的影子随行。
徐糾看曹衛東進了校醫院,他也跟着進去,不過就在拐角處跟一群拿藥的學弟們撞上。
曹衛東隻在他視線裡消失一秒鐘,就徹底地尋不見蹤迹。
徐糾找了很久,終于在三樓的轉角房間裡聽到有人喊曹衛東的名字。
“現在知道後悔了吧?之前怎麼強調跟你說要勤換藥的?你非要拖到現在才來,你自己看看你的右手爛成什麼樣了?”
醫生的聲音铿锵有力,足夠躲在門外的徐糾聽清。
同一時間,曹衛東的手機響起,老人機的鈴聲音量巨大,把醫生的聲音全部蓋住。
曹衛東左手接電話,鈴聲停止,醫生的聲音再起,竟然默契地和電話那頭的導師聲音湊成完全一緻的頻率:
“你現在右手徹底不能用了,那你考試怎麼辦?全國性的大賽你說棄考就棄考?”
曹衛東回答:“還有左手。”
逼問的聲音再響:“是被誰打的?現在學校嚴查霸淩,你隻要說出名字一定嚴懲。”
門外的徐糾心被捏住,殷殷期待曹衛東的報複。
說出口!
把我的名字用你的聲音說出來!
“沒誰。”
曹衛東輕描淡寫,仿佛這斷掉的右手,丢掉的競賽大獎都是塵埃,吹口氣就放下的事情。
徐糾臉上期待地笑容如山洪垮塌。
“你會後悔的。”
曹衛東及時打斷:“我不會。”
在醫生與導師的雙重壓力下,他一臉平靜的包庇施暴者。
電話毫無征兆的一聲挂斷,醫生給他換好藥後也表達失望不願與他多溝通。
曹衛東道謝後起身離開,一切來的太快,徐糾還沒來得及躲閃隐藏,就與曹衛東撞了個滿懷,倒像是故意在這撞他似的。
徐糾飛快地後撤,好懸摔個墩子,還是曹衛東及時抓住他強行給了支撐點才勉強站穩。
曹衛東垂眸掃了他一眼,眼神像掃垃圾一樣掃過去。
見徐糾沒反應,曹衛東松手丢下他。
曹衛東要走,徐糾反應過來,手利落地抓了上去,直接把曹衛東的手腕圈住,強行逼停。
“你的右手是不是徹底壞掉了?是這段時間不能用還是以後都不能用了?那你……那你以後别想掐我了嘻嘻嘻。”
徐糾的那張塗過唇膏亮晶晶的嘴又開始叭叭得說個不停,越說越起勁,越說越開心,完全不在乎曹衛東到底有沒有在聽,也不在乎曹衛東給不給他回應。
牽的是曹衛東那隻壞手,即便兩人掌中隔着厚厚一層紗布,徐糾依舊能感受到紗布下那隻手頹廢無能亦無法自控的戰栗。
空氣裡飄散出雙氧水的氣味。
曹衛東眉頭輕皺,不算生氣也不算痛,反倒更像在審視什麼。
“那條狗呢?要死了吧?還能活幾天呀?”
“是你沒本事治你的狗,死了可不關我的事哦。”
徐糾露出無辜的表情,聳了聳肩,舌尖掃過嘴角變作幸災樂禍的笑。
徐糾嘴巴一抿,停下說個沒完的話,給曹衛東一點喘氣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