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衛東漫不經心地反問,視線像故意挑逗似的與徐糾對視,輕而易舉把好不容易把惱羞成怒情緒壓下去的徐糾再一次引爆,而且是驚天大爆。
不等潘宇說話,徐糾已經跟個彈簧似的要蹦出去,好幾個人趕緊攔腰把他困住。
徐糾無奈,隻能站在人群裡,伸出一隻手代替一巴掌指着曹衛東,眼刀砍上去,咬緊後槽牙警告:“敢說我弄死你!”
曹衛東的視線從手上挪開,放在人群裡那頭分外惹眼的粉毛上,一蹦一跳的,帶着強烈的生命力,臉上五官表情像顔料盤似的活躍變化。
曹衛東覺得徐糾像極了電線杆上的小麻雀,整天叽叽喳喳的高挂着蹦跶,看似高高在上觸不可及,實際上抓住一隻手就能捂死掐成肉糜。
曹衛東久久沒吭聲,徐糾不讓說,别人也不敢再追問。
看熱鬧的人已經完全湧了上來,徐糾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跟曹衛東一樣,成為了别人看的那個熱鬧,登時臉色就臭了。
“撒開!我不打他。”徐糾呵斥一聲,攔住他的人自然地松開。
徐糾走到曹衛東面前,彎腰撥開曹衛東臉上的頭發,盯着那雙深不見底的漆黑雙眸。
曹衛東望着他,深黑的瞳孔裡倒映徐糾嚣張模樣。
徐糾強行掩埋卑劣被曹衛東看破的不安,扯開嘴角放肆地笑,
“窩囊!廢物!”
徐糾的笑凝滞在曹衛東的眼睛裡,他在等,等曹衛東到底會不會揭穿他,這樣他就能提前捂住曹衛東那張該死的破嘴。
死亡是一了百了,社會性死亡是恨不得死了一了百了。可以死,但真不能社死。
曹衛東洞穿了他的顧慮,他本想着繼續裝死,可看到徐糾的反應後,他不由得升起一股惡意。
曹衛東刻意地張開嘴,話挂在嘴邊要說不說,像擠牙膏似得發出一些無意義的喉音。
那些本來毫無内容的聲音此刻卻化作一記重拳,猛地調動起徐糾的情緒,把他費盡心思藏起來的惶恐一把從身體裡揪出,擺在兩人之間的天秤上,惴惴不安的來回傾倒。
徐糾臉上笑容蕩然無存,隻剩緊張的警惕。
下一個瞬間,一口氣兒冷不丁地吹進他的眼睛裡。
徐糾愣住了,身體卻像樹梢上受驚的小麻雀敏捷地躲閃蹦開。
再次看向曹衛東的時候,曹衛東的嘴巴閉上了,一雙眼睛充滿惡意的隔着兩人之間不遠的距離明目張膽的窺視徐糾一舉一動。
徐糾後知後覺明白被耍了,拳頭當時就硬邦邦,可是看着周圍的人聚得越來越近,面對曹衛東挑釁,徐糾這次隻敢忌憚地小聲警告:
“不許說。”
直到曹衛東率先點頭,徐糾松氣站起身來,領着他那群狐朋狗友離開。
走得時候手裡還點了一支煙,夾在兩指間,貼着腿顫抖的手明晃晃地透露他此刻内心的焦慮慌張。
曹衛東盯着徐糾的背影,忽然莫名其妙的哧哧笑了一聲。
他從地上緩慢地站起來,手貼在鼻子上摸了摸,蹭過淤血擦在手上。
被扇過的臉頰滾燙,臉上香氣張揚熱烈,哪怕徐糾早就走沒影了,殘留的香氣卻死死扒在曹衛東的臉上。
曹衛東的手掌按在臉頰上,手腕向内一擰,手向裡面擦,擦着臉頰上的香氣抹在唇上。
舔過幹涸的嘴唇,是血的氣息,卻滲透進柑橘調的香味。
他的血裡有徐糾的味道,很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