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衛東想着徐糾,手上的動作變得笨拙,固定骨架的時候手一頓,标本斷開。
曹衛東今天的耐心很少,拿起錘子便砸過去,又是一灘粉末,手一掃全進了黑色袋子裡。
曹衛東拿起地上撿起來的四不像标本,手法緩慢溫柔的撫摸着。
曹衛東喜歡他的标本,都是他從外面撿來的已經死掉的動物,在他的手裡被複活,又被重組,變成一個個不像自己的自己。
好似曹衛東賦予這些生物第二次生命,可又将他們變成了曹衛東想要的怪物。
那是一種所有的東西都被牢牢掌控在手裡的極緻滿足感。
不論是剝皮抽筋重塑身軀,還是強行将無關的東西組裝在一起,手裡的死物都不會有任何的抗拒抵觸。
一切的一切,都任由曹衛東擺布。
曹衛東喜歡這樣的控制感。
可就在曹衛東撫摸手裡死物的時候,腦袋裡卻無法控制的跳出一個人影。
一個恐怖的念頭升起,曹衛東的呼吸瞬間停住,落在桌子上的手緊緊攥成拳頭,極力克制那驚悚一念。
可是那人影太跳躍了,像火苗似的一蹦一蹦,還會發出擾人的噼噼啪啪聲。
快要把曹衛東荒蕪的黑地燎得一無所剩。
曹衛東的手猛地敲在桌子上,像溺水的人從水裡掙紮擡頭,用力地睜開眼睛,
同一時間,耳邊傳來突兀地急促敲門聲。
咚——
咚咚——
曹衛東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把标本放到一邊後走去開門。
鐵門被拉出一條細小的縫,外面的人看不清裡面究竟何樣,隻能隔着房子裡昏黃的燈光,注意到門縫裡一隻陰沉沉的眼睛。
“小曹啊,房租都欠倆月了,到底什麼時候交?”
是房東。
曹衛東的眉頭皺起,他大抵是有些失落了,但很快又恢複平靜。
“叔,年末獎學金馬上發了。”
房東要到答複後,也沒有為難曹衛東的意思,給了他最後的時間:“唉……那我再給你一個月時間吧,看在你學習那麼好的份上吧。”
曹衛東說:“謝謝叔。”
房東不着急走,而是從身後拉出來一個小帥哥,“小曹,這是你同學吧?我聽他說你欠了他兩萬塊躲着不見他,這不太好吧?”
徐糾藏在房東身後,不懷好意地偷笑,頭上蓬松的粉毛被吹得像蒲公英,尖銳的犬齒壓在探出的半截粉舌頭上。
徐糾附和着房東的話,叉着腰嚣張地大笑嚷嚷:“是啊是啊!欠我兩萬塊呢!躲了我倆月,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就心虛把我關在門外不見。誰家賺個兩萬塊都不容易,你這樣子可就不叫借錢,叫騙錢哩!”
路上偶有幾個附近的鄰居散步回來,聽到徐糾那脆生生的大嗓門叫嚷,全都停下來沖曹衛東的鐵門投去視線。
“讓我進去。”徐糾下了命令。
透過窄小的門縫,曹衛東向徐糾投去危險的視線:“你确定?”
“這有什麼确不确定的?”徐糾自顧自大咧咧地鑽進門縫裡。
略過曹衛東身側的時候,徐糾隐約耳旁擦過一個模糊聲音。
“别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