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張婉要來接她回家,她自然恭敬不如從命,吳恩民子宮後陸氏很快上門求她讓孩子認祖歸宗,吳千涵便趁勢提出要求。
母憑子貴不是什麼新鮮事,但是能誘使一個纨绔子弟死心塌地自宮,這便是實打實令人欽佩的本事了。
鳳盛咂舌:“他完完全全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
吳千涵淺笑:“公子言重。我不像姐姐有經韬緯略能考取功名。嫁了人此生便依附與他,若不是把握機會,往後幾十年可怎麼過呢?”
鳳盛一聽——有些道理。
“既如此,我便先回去了,夜深露重公子不必相送。”吳千涵盈盈施禮,重新戴上鬥篷由劉大引着她出門。
臨出府吳千涵往府内一望,遠遠地望見鳳予着素衣立在院中,清冷的月光照在他身上,遙遙的,似乎和身後更清凄的竹身融合在一起。他周圍那麼多人,但吳千涵還是覺得他孤零零的。
那枚印一看就非尋常人家所有,延國多年戰火紛飛風雨飄搖,這位心軟的公子,是否也在戰火中失去了一切呢?
“小姐。”秋雲扶着她的手上馬車,吳千涵忍不住又往回看。于是她就看見傳說中嗜殺成性的鎮國侯走過來摟過公子,偏頭去看他手上的印。親昵又熟稔。
至此,吳千涵胸中最後一塊石頭落了地。她終于報完所有的恩,還完所有的債,不必在夜裡輾轉反側擔憂不定。
吳家最後三媒六聘将吳千涵娶回去做了貴妾——名為貴妾實為平妻,吳恩民的大娘子無可奈何也隻能捏着鼻子認了這個妹妹,此後幾年吳千涵在府中如魚得水,先是平安生了對龍鳳胎,再哄得大娘子開懷,最後打發了一衆烏煙瘴氣爬床的莺莺燕燕。
吳恩民被她和大娘子逼着,也老老實實打理府上的生意,連陸氏也對吳千涵贊不絕口。此為後話不提。
日子就這麼一日日地過去,很快就到了武舉開賽的時間。清晨一早鳳盛就收拾齊整和顧晖一起去了演武場,到了那兒定睛一看——正中央的圓台上站着顧衢。
男人抱着木刀,劍眉微挑:“喲閨女!”
“武試舉子,請到此處抽簽,抽到哪位考官,在考官手上撐過一炷香的時間不被打下擂台便算成功!”咚——抽簽台上的人敲響銅鑼。
“這幾位都是誰啊?”“正中間是鎮國侯,誰抽到他就死定了!”“左邊那位呢?”“好像是路大将軍。”
鳳盛小聲道:“對你來說大部分都是熟人吧?”
從左至右五個擂台,分别站着路渭,左庫,顧衢,謝飛延,以及一位其貌不揚帶着半邊銀色面具的男人。
衆人陸陸續續排隊抽簽,中途有人忽然高聲道:“大人,能不能不抽簽自己選考官?”
衆人循聲望去,是個又高又壯碩的男人,古銅色的皮膚絡腮胡。負責抽簽的人看了顧晖一眼,冷漠道:“不行。”
顧晖:“??”
“怕你爹給你放水。”鳳盛幸災樂禍。
“放水?往死裡揍我還差不多。”顧晖小聲嘟囔,幽幽道,“你最好也别抽到他,不然你落了榜,回去你倆一起跪搓衣闆。”
鳳盛心說我跪什麼搓衣闆,頂多也就被打罵兩句,就鳳予那美人燈似的身子骨,動手比撓癢癢疼不了多少。
“顧晖,考官鎮國侯顧子渠!”
“鳳盛,考官魏雨霁!”
顧晖猶如霜打的茄子,鳳盛在旁邊樂被她狠狠白了一眼。少年絲毫不懼,揮了揮手輕快地跳上最右邊的圓台。
“見過魏大人。”帶銀面的男人略點了點頭,銅鑼一響身形驟然消失在鳳盛眼前。
另一邊,顧晖鼓起勇氣上了台,谄媚地叫了聲爹。她的便宜爹朝她一笑,下一瞬木刀已至頭頂,少女反應很快馬上到底一滾,從圓台邊緣爬開。
顧衢樂了:“箫遇還教過你這麼難看的招式?”
顧晖抽出木劍:“我跟虞恣意府上的幕僚學的。”雖難看,但有用。顧晖深知正面絕對沒有勝算,并不主動進攻,眼睛緊緊盯着顧衢。
男人搖搖頭:“閨女,我得告訴你一件事,一味地躲隻會死得更快。”
眨眼間顧衢已經沖到少女身前,詭谲的藍眸如幽冷的鬼火讓顧晖心頭一顫,緊接着就被一腳踢翻,少女身軀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顧晖吐出一口酸水,還沒來得及爬起來顧衢又是一刀劈來。顧晖避無可避——再往後退就會掉下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