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啊晏兒。”在彭府胡吃海喝一天之後，臨睡前顧衢摟着鳳予道。

鳳予不鹹不淡道：“哪裡不對，彭家對将軍禮待有加。”

“但是彭宇一直沒回來。”

鳳予：“那定然是因為彭家主太忙了。”

“忙到整一天都不見人影，他不會是被文肅嘯請走了吧？”顧衢越想越不多，瞥見鳳予唇邊的笑才回過味來，“你剛才是不是在埋汰我呢？”

鳳予幽道：“怎麼會呢。”

顧衢：“……”

顧衢悲憤交加：“你就是埋汰我！”

末了顧衢又道：“不能這麼坐以待斃，老子三萬人都快到紅水城外了。”

雖然浪費了整整一天才回過味來好在也不算太遲，鳳予道：“那将軍打算怎麼辦？”

顧衢思索半晌道：“連夜奔襲去紅水城抓人。”

鳳予頗為無語，冷笑道：“然後呢？被人家亂箭射死？”

鳳予頭一次覺得宇文堯也挺不容易的，内憂外患孑然一身，難得顧衢和他一條心，可惜是個鐵憨憨。

顧衢問：“那你說怎麼辦？”

鳳予閉上眼睛：“這與我一個通房有何關？”

黑暗中顧衢摟着鳳予的腰強行将人翻了個身，瞳光閃爍間隐約帶着殘忍的滋味：“你跟了我，當然是和夫君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就算你以前站在文家這邊現在也該幫我吧？”

看來顧衢還不至于被“晏兒”迷得神魂颠倒的地步，那麼多天總算想起來試探。

鳳予略略歎了口氣，剛想開口就被顧衢吻住了唇。

鳳予瞳孔增大：“！！！”怎麼上一秒還在說正事，下一秒就精蟲上腦了？

顧衢的吻沒有任何技巧，全靠本能橫沖直撞，光吻是不可能的，手早就不老實地掀開衣服，一路從平坦的小腹摸上去，粗粝的手指摸索青年的皮膚泛起一陣陣疼癢，最後摸到胸前，壞心眼地一揪。

鳳予眼角泛紅：“唔……”

“說正事你這個……”鳳予竭力仰起頭喘口氣，用力把人推開，“莽夫！”

顧衢：“我突然想親你嘛。現在說正事兒也來得及，晏兒，你究竟是何方神仙？總不至于是文肅嘯特地照着我夢中的晏兒培養的奸細吧？”

鳳予跪在床上扯起被子遠離顧衢，穿衣服的手都不自主地顫抖，嘴上卻毫不客氣：“你當人人都盯着你的夢中情人？”

“好吧，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了。我就問最關鍵的。”顧衢逼近鳳予，“你早就發現霧月城不對勁卻不說，是為了拖延時間嗎？害怕我籌到了糧草把文家那兩兄弟弄死？”

鳳予手一頓。

顧衢覆上鳳予的手背，輕笑道：“抖什麼？就算你真的是紅水城派過來的奸細我也不會殺了你，頂多把你鎖在床上，連出恭都得我扶着。”

須臾鳳予無奈一笑：“将軍果然聰慧過人，我的确不想文家兄弟死但我也不是什麼奸細。我本來不想跟着你們任何一邊走。”

顧衢敏銳地反問：“現在誇我聰慧是在諷刺我嗎？”

“……”鳳予歎為觀止，“你當真瘋得令我刮目相看。”

鳳予說這話是真心的，他第一次遇見這種軟刺兒。每當他已經想好了接下來每一步逼問，顧衢卻總是莫名其妙地拐到風花雪月上去；每當他覺得在談論床笫事時，顧衢又冒出兩句犀利的審問來。

瘋狗當真名不虛傳。

顧衢卻已經大咧咧地摟着鳳予躺下，搓着青年柔順的發尾：“你隻要别是文家的人，其餘的都不重要。趕緊睡，困死了。”

鳳予卻道：“你還睡得着？”

顧衢眨巴眼反問：“怎麼睡不着？”

鳳予看着他。半晌顧衢回過味來：“我現在是不是應該去找條退路？萬一彭宇真的和紅水城聯手了。”

鳳予還是看着他，半晌露出一個虛僞的笑容：“怎麼會，将軍現在應該趕緊休息，不然明日怎麼有力氣吃白主管準備的好飯好菜呢？”

顧衢：“……你好會罵哦，明明夢裡不是這樣的。”

鳳予不理他，閉眼休息。沒過一會兒，他覺得床榻一輕，冷風一瞬間透過窗台，但緊接着就緊緊地被關在屋外。

一夜無話。

白陽還是和昨天一樣，好酒好菜好歌舞，舞姬各個都與昨日的不同，嬌俏可人顧盼生輝，腰肢兒比那湖邊的柳條兒還軟，一步步走得像是走在男人心裡。

“這麼美的歌舞倒是可惜了，我家将軍昨夜出城了還沒回來。”鳳予一身白衣眼蒙黑布，隻露出小半張臉。

白陽還是第一次見到鳳予的臉，哪怕隻有半張也禁不住呆了片刻才回過神道：“是不是白某哪裡招待不周，還要将軍出城去尋？”

鳳予：“非也，不過是些新仇舊恨的，他們打仗的我也不懂。”

白陽一看，鳳予旁邊是顧晖，身後一左一右站着左庫和蕭遇，二十八個親兵無一人開口反駁，心中了然這不是個普通的男寵。

于是他也不點破，該吃吃該喝喝該說笑說笑，直到宴席已接近尾聲才有一人從門外走進來。

白陽一看趕忙迎上去：“家主！”

左庫和蕭遇一起轉頭去看，鳳予卻仍舊端坐喝茶，末了低聲詢問顧晖：“你見那家主如何？”

顧晖搖頭：“不如我阿爹好看。啊！”顧晖捂着被敲痛的額頭委屈道：“本來就是，個不高還有點黑，衣服也不幹淨。”

鳳予哀歎一聲朽木，決定再給她一個機會：“彭家是出了名的富商，家主怎會如此落魄？”

顧晖“啊”的一聲，沒來得及開口就見彭宇已經坐上了首席。

“緊趕慢趕還是遲了一日，讓各位就等了實在是彭某的不是，不知顧将軍……”彭宇說。

“我家将軍會情人去了。”鳳予淡道，“還有些鐘頭才能回來，彭家主腳程到挺快，沒有在城外碰見他？”

“會情人？”彭宇笑了笑，“這位公子想騙彭某也該編個好些的理由。”

鳳予摸了摸顧晖的丸子頭：“如果不是會情人，那大概就是搬救兵去了吧。”

其餘人臉色皆變，場面一下子有些凝固。唯有彭宇仍舊笑着：“将軍奉旨平亂，自然是操勞……”

鳳予端起了茶杯，他喝茶的樣式有些奇怪，小指微微彎曲仿佛在摩挲茶杯。彭宇的說話聲忽然停了。

鳳予問：“彭家主怎麼不說了？”

彭宇猛地回過神：“打仗的事我一個粗人不好妄議，既然将軍不在，不如我帶諸位遊一遊霧月城。”

白陽不敢置信：“家主？”

顧衢一進城白陽就立刻傳信給彭宇，彭宇也的确很快給他回信，說的是先穩住顧衢等人，等彭宇從紅水城回來就關閉城門，務必将顧衢絞殺在此。

顧衢不在城中，但是圍堵的騎兵已經派出去了，家主不應該有顧慮，為什麼還要與鳳予虛與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