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潮拿出手機,給郁橋看了張照片。
隻見照片裡,一幅挂在牆上的卷軸古代畫被大面積潑了五顔六色的現代顔料,堪稱面目全非,毀得徹徹底底,幾乎沒有了修複的可能性。
梁潮告訴他:“知道這畫是哪個朝代的,作者是誰嗎?”
郁橋搖頭。
“楓朝,楓钰帝。”
“……”
郁橋的眼皮子頓時突突跳了兩下,仔細端詳了一下那幅畫。
雖然被潑了顔料,但還是有一部分内容可以辨别的,大體上可以看出這是一幅風景畫,上面好像還提了一首詩,字太小,看不清。
梁潮繼續說:“這畫叫《行宮鴛鴦戲水圖》,是楓钰帝在辰佑十二年于京郊行宮避暑時所畫。三年前,這畫不知道從什麼渠道流到了市場上,被元老爺子重金拍下收藏。”
元老爺子就是元金青,江以煙的國畫老師,也是當今鼎鼎大名的國畫大師,想要拜他為師的後生踏破了門檻也難見他一面。
這不是重點。
梁潮見郁橋遲遲不說話,歎氣:“是吧?你也覺得很可惜,這麼珍貴的一幅古董畫,還是楓钰帝親手作的,就這麼被煙煙給毀了,造孽啊。”
江以煙聽到他說的話,終于爆發了,從沙發上跳起來,憤怒道:“壞人,再也不要理你了,我要去找四舅舅。”
梁潮回頭:“你四舅舅回老宅了,為的就是你這件事兒。”
江以煙從茶幾上拿過手機:“那我給他打視頻電話。”
梁潮還想說什麼來着,郁橋把他的頭掰過來,欲言又止:“那個,我想問一下,這畫是怎麼被認定是楓钰帝畫的?”
“廢話,當然是專家鑒定的啊。”
“我是說,專家是怎麼鑒定的?”
“這我哪兒知道具體的?肯定是根據楓钰帝一慣流傳下來的文物筆記鑒别和一些史料來辯認的吧。”
“……”
梁潮察覺郁橋神色異樣。“你怎麼了?”
“額……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另一邊,江以煙撥通了秦序的視頻電話,她委屈巴巴地喚了句“舅舅”。
視頻另一頭,秦序很輕地和她說了一句:“舅舅現在不方便聊天。”
“但是煙煙不想挂電話。”
“那你說,舅舅聽着。”
煙煙趴躺到沙發上,抱怨:“梁潮舅舅他是蚊子,嗡嗡嗡嗡嗡嗡,好吵啊。”
梁潮:“……”
秦家老宅,會客廳。
秦序微微調整了下右耳耳機,聽到江以煙童言無忌的抱怨,嘴角彎了下。
然後,他聽到了煙煙身邊隐隐有除了梁潮以外的聲音,就敲字問:[你郁橋哥哥回來了?]
煙煙把手機鏡頭反轉了一下:“是的哦,大哥哥今天很早就回來了。”
秦序微微蹙了蹙眉,那倆男的湊那麼近幹什麼?
“序兒,你聽到你元爺爺的話了嗎?”
秦序淡淡地擡起深邃的眉眼,目光先是看向老太太元富榕,然後再瞥向坐在對面的元家爺孫。
都是姓元,是一家的,隻是沒有很近的親緣關系罷了。
今晚這頓茶,都是喝得各懷鬼胎。
面對三雙殷切的目光,秦序終于漫不經心地開口:“畫雖然是煙煙毀的,但主要是我管教不嚴,這樣吧,老爺子,第三号國館馬上就要開館了,我聽說二樓西南廳是個風水寶地……”
元金青本來因為被毀畫的事很生氣和憤怒的,聽到秦序開出這個賠禮,表情先是大震,然後握着拐杖的手隐隐激動地顫了顫。
“四少說得是真的?”
“當然。”秦序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耳機裡響起什麼對話,他的手頓了頓,冷眸不動聲色,“不過……”
這個年輕人天生自帶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場,談笑間,壓迫感撲向對面比他整整年長50歲的長者。
元金青的心髒頓時七上八下的:“不過什麼?”
秦序放下茶杯:“老爺子,煙煙雖然才7歲,頑皮是頑皮了些,分寸還是懂的,你說她毀的這幅畫是楓钰帝的……她還這麼小,我們做長輩的,可不能讓娃娃背這麼大的鍋,你說是吧?”
元金青頓時變了神色,臉上露出憤怒和恥辱:“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的畫是假的?”
秦序笑問:“我不是專家,可不能妄下定論。”
“你、你……好好好,堂堂秦家四少,手段不見多高,耍賴倒是一流。”
元福榕也震驚:“好孫子,你怎麼可以和你元爺爺說這種話?”
秦序的嘴角始終噙着淡淡的、不達眼底的笑意,友好地提醒她:“奶奶,參湯涼了。”
另一邊,楓都禦島。
“什麼?你說這畫根本就不是楓钰帝畫的?”梁潮聽到這畫,整個人都地震了,然後冷笑,“你說不是就不是?你誰啊?是專家嗎你張口就來?小心元老爺子找人弄死你。”
郁橋:“……”
朕說得還能有假?
說這畫是朕作的,朕怎麼不記得?瞎瘠薄造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