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混混再嚣張,到底還是未成年的孩子,見到郁橋,立馬就被吓走了。
不過他們認識郁橋,畢竟是天天上熱搜的明星,隻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連莐竟然是郁橋的妹妹。
胡同裡就剩郁橋和連莐了。
連莐望着頭,一張巴掌大的瓜子臉上滿是錯愕。
——錯愕郁橋竟然會來找她。
不過很快,她又恢複了平時的冷漠,沒有溫度地嘲弄郁橋:“呵,這不是我們的大明星嗎?活久見,忙碌的大明星居然會來我們這種小地方。”
女孩兒滿身都是刺。
郁橋不惱。
他能理解她,換做任何一個人,自己的哥哥平步青雲富裕發達了,卻變臉不認親了,都會憤怒和傷心的。
郁橋微微彎腰,揉了揉連莐的腦袋,結果被連莐啪的拍開了手。
好刺的女娃娃,不愧是朕的妹妹,這不妥妥公主脾氣嗎?
他不生氣,反而彎唇笑:“這裡地方雖小,但是有大明星心裡放不下的小公主啊。”
連莐黑曜石般的瞳孔驟縮,冷漠的神色一下變得别扭害羞。
不過她裝腔作勢,瞪了郁橋一眼,然後狠狠推開他,轉身離去。
郁橋腿長,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一路跟到一幢小别墅面前。
小鎮上建别墅的少之又少,自建房不算,眼前這幢,起碼五百萬起步,說這家人是鎮上首富也不為過。
連莐一腳踏進了首富家,砰的關上大門,讓郁橋吃了一鼻子灰。
“啧,比公主還公主。”
郁橋不帶猶豫了,從圍牆上翻了過去。
連莐站在院子裡,驚呆了,憤憤道:“不是,你……你非法闖民宅!我要報警抓你。”
郁橋拍掉手上的灰:“我回自己家也叫闖民宅?”
“你家?誰說這是你家的?你不是說早就和我們撇清關系了嗎?”
郁橋背着手,閑庭散步地走進屋裡,悠閑回答:“那些話撤回。”
連莐氣死了:“說撤回就撤回,你誰啊?”
“我是你哥。”
“滾!我沒有你這種哥!”
連莐想直接上手攆人來着,然而就在這時,一扇房門打開了,一個中年蒼老的女人摸着牆換換走了出來,嘴裡問着:“小莐,誰來了?”
連莐頓時閉嘴了,隻瞪着郁橋。
郁橋不語,緩緩走到中年女人面前,靜靜地看着她。
不知怎的,這一刻,他能感覺到自己體内尚存着原主的情感激素,它在瘋狂顫抖着,叫嚣着。
這是養了原主十幾年的母親啊。
她和雍容華貴、養尊處優的郁夫人不一樣,也和心酸凋敗的歐陽豔鈴不一樣。
她貧窮,疾病,卻用力地愛着原主這個半道撿來的孩子。
為什麼說是半道撿來的?
因為原主的身世過于坎坷了,他的颠沛流離并沒有止步于拐賣過程的終點。
買主是某地農村的一戶重男輕女家庭,從人販子手裡買到原主以後,也是報應,沒過多久,這家人全都死于一場意外事故。
原主立馬成為了“孤兒”,被送到了當地小鎮的孤兒院。
在原主七歲的那個冬天,大雪紛飛,因為孤兒院條件有限,棉被衣服都非常單薄,孩子凍得瑟瑟發抖。
然而某一天,一個叫劉菊華的女人走進了這家孤兒院,并抱起了原主。
就這樣,原主終于安定了下來,他至少有了一個家。
盡管這個家充滿了暴力,給他未來的人生留下了慘重的陰影,但他依然感激劉菊花。
郁橋無法漠視原主裂痕斑駁的人生軌迹,他替他心酸,也替他感激劉菊花。
所以,當劉菊花隐隐感知到身前站的青年是誰的那一刻,他主動伸手抱住了這個操勞了一生,瘦得僅剩一把皮包骨的女人。
“媽,是我。”
劉菊花渾身僵硬住,片刻後,沒有焦距的眼睛忽然滾下大顆大顆的熱淚。
連莐見着這一幕,嘴唇動了動,最後終是什麼都沒說,沉默地上樓回自己的房間。
女孩兒有作業還沒有寫完,坐在書桌前,帶着一股氣瘋狂刷卷子。
刷的是一張語文試卷,大作文八百字,她都不知道自己寫的是什麼,但是一直在寫,筆走龍蛇的,筆尖在紙張上發出沙沙沙的聲音,劃破了好幾處。
一氣呵成地落下最後一個句号以後,她把筆一摔,蹭的站起身。
一擡頭,便看到郁橋不知何時開了她的房門,倚在門口觀察她。
“……”連莐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太丢臉了,生氣道,“你現在可以滾了。”
郁橋好整以暇地走進她的房間,氣定神閑地觀察了一圈後,從牆上取下一把吉他。
舊的。
連莐奪了過來:“别碰我的東西。”
郁橋淡淡地問:“我給你買把新的好嗎?”
“用不着。”
“鋼琴呢?我沒在家裡看見鋼琴,你每天還是隻在琴房借琴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