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過飯後,時姝躺在床上拿着模拟志願報考單發呆。
這是張老師特意給他們打印的志願表格,現在都是高考網絡報名了,張康讓他們親自填寫也是讓他們用更謹慎慎重的态度對待這件事。
今天早些在課堂上,時姝看到了班長的填寫的表格,保送國内頂尖大學的金融系。
其他同學也是很快就填完了表格,大家都有自己确定的升學計劃。
時姝皺着眉頭看看教室周圍又低頭看桌子上空白的紙,煩躁地用筆杆敲敲腦袋,遲遲沒有寫上去一個字,晚上放學回來又把這張表帶了回來。
“姝姝啊,你這身校服幹了啊,媽媽給你挂到櫃子裡。”
蘇雪拿着晾好的衣服推開時姝的房門,她手中新洗好的衣物散發着淡淡的馨香,夾雜着陽光暖烘烘的味道。
“哦,知道了媽媽。”
時姝仰躺在床上對着門口,視野中的蘇雪是頭腳颠倒的樣子,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像個霜打的小白菜。
蘇雪有些好笑地進來,将校服放在一旁,自己坐在她身邊,伸手摸了摸她軟乎乎的臉頰, “诶喲,這是怎麼了?”
看到時姝手裡紙上的字樣,蘇雪臉上浮現一絲了然。
她緩聲開口,“姝姝,你知道我當年遇見你爸爸的時候他是什麼樣子嗎?”
二十年前嗎?
爸爸現在是一家具企業的大老闆,那年輕的時候應該正在這個行業打拼沉澱着吧。
仿佛能看透時姝的想法,蘇雪笑着搖搖頭,思緒飄遠陷入懷念,“我認識你爸爸的那年,他剛剛大學畢業,工作也沒個正經,每天留個長頭發,信誓旦旦說是要當個詩人。”
爸爸嗎?時姝震驚到嘴巴都張大了,很難把現在一臉和藹,每天都樂呵呵的秦海國和媽媽口中描述的那個潮流叛逆的青年聯系到一起。
“那後來爸爸怎麼會從事家具行業啊?”
如果按照爸爸自己的計劃,就算不從事藝術創作也跳不到如今這個職業啊?
蘇雪娓娓道來。
那個時候條件不好,不管秦海國内心有多少理想,總是要先生存下去才能有能力談别的。
更何況認識條件更好的蘇雪以後,必須承擔起家庭和未來的責任。
秦海國一開始是托關系找了個工廠做會計,後來在工作中無意間接觸到家具行業。
那個年代,物資資源比較緊張,秦海國卻發現在這兒,大老闆們都出手闊綽,穿着光鮮亮麗,細細了解後發現單品利潤也很可觀。他當機立斷,換行轉向,立刻決定辭去工作改行,從頭開始打拼,這才有了後來的秦氏木業。
“那爸爸真的好厲害啊,這麼有投資創業的眼光。”時姝聽得都覺得很刺激,兩眼放光。
如果當年讓她做選擇的話,不一定會有這個勇氣放棄手中安穩的工作。
“也不是一開始就這麼有把握,你爸爸中間還做過餐飲、房産,隻不過其他的都失敗了。”蘇雪點點她的鼻尖,在時姝驚訝的神情中補充道。
這天晚上,蘇雪難得有機會和時姝講述了她年輕時候的故事。
她摟着時姝的肩膀靠在床頭,兩個人的頭緊挨着,讓時姝感到十分安心。
聽着媽媽輕緩柔和的聲音,時姝好像也穿越到過去,來到那個對她還有些陌生的時代。
夜色漸漸加深,卧室内卻一片溫馨。
最後,時姝困意越來越重,漸漸陷入夢鄉。
蘇雪看着她直至睡沉了,才幫她蓋好被子,關了床頭燈幫時姝輕輕碰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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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時姝來到學校。
昨晚和媽媽的貼心談話并沒有讓時姝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但是卻給了她選擇的勇氣,時姝決定發揮她的優勢,沖擊數學專業試試看。
既然做了選擇,就要朝着目标努力。
隻不過時姝的備考計劃比起同班同學來說已經慢了很多,他們其中的大部分早在初中的時候,甚至更早,家庭中就已經為他們籌備了精密的打算,包括高考在内的每一步都全程護航。
不過好在目前還不算晚,接下來時姝必須要以兩倍的速度去參加各項競賽、學習和訓練自己。
面對每天做不完的真題和習題冊,時姝從一開始的鬥志昂揚到萎靡不振,終于苦哈哈地抱着錯題本倒在課桌上。
“班長額額啊啊......”時姝眼皮都睜不開了,從喉嚨裡發出低沉幹枯的沙啞聲,向易均澤顫顫巍巍伸出自己的手。
易均澤的雙眼看着手中的書,手卻精準地拍到了時姝伸過來的爪子,把她的手規矩地放回去,然後慢悠悠地說道,“這周末的比賽我有事忙,你到時候記得把東西帶全,不要遲到。”
“啊!”時姝也顧不上哀歎了,猛地直起身子。
相比時姝,易均澤的各種競賽經驗更豐富一些,所以時姝這幾次的競賽不管是什麼規格,都是他親自送她進的考場。
隻不過這周他實在抽不出來時間,不由得對時姝多囑咐了幾句。
沒有班長的陪同,時姝頓時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夾雜着一絲難以察覺的不安。
不知不覺間,她早對易均澤的存在形成了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