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和蘇家人口旺,好幾個表哥表姐、姑姑大伯。除夕夜的時候全家聚在一起,給時姝介紹了一遍,她還是有些認不全。
飯桌上,衆人都坐在一起吃團圓飯。
廚房裡人進進出出,忙活着端菜倒茶,年紀小的孩子不專心吃飯,鬧着吵着圍着飯桌你追我趕,熱鬧極了。
時姝的親爺爺過世早,奶奶也上歲數了。
她眼睛也不太好,今晚第一次見到時姝的時候,幹枯瘦弱的雙手緊緊握着她不放開,淚眼婆娑,連連說着,“好,好,瑞丫頭也回來了。”
老人家年紀大了,心裡也沒什麼别的願望。
老伴兒走了,兒子女兒也都各自成家了,現在嘉瑞也找回來了,以後她兩眼一閉到地下見了老伴兒,終于可以讓他放心了。
其他親戚對時姝的态度都很正常,就是對待晚輩的樣子,既不過分親密也不疏遠。
唯一讓時姝在意的人就是大伯,這個長得和父親有幾分相像的中年男子看着面善,說話卻總讓時姝覺得怪怪的。
時姝正在走廊裡觀賞牆上挂的藝術品,色彩很豐富的油畫,她不懂這些也被深深吸引,迎面大伯正好走了過來。
“這就是海國剛找回來的女兒吧,倒是不像他爸爸,哈哈。”他是開玩笑的語氣,看似打趣卻讓時姝一時覺得說不出的怪異。
她看向這個自己名義上的大伯,身高有些矮,年過五十身材偏胖,國字臉短粗眉,相貌也看着有些奸詐。
“诶喲,那是時姝随她媽媽,長得漂亮啊,我瞧着真是俊呢。”
時姝的二姑剛拐過來,就聽到秦成山又在對着時姝說些似是而非的話,急忙笑着走過來打圓場。
“時姝,快去和你語兒姐姐玩吧,他們都在院子裡玩煙花呢,可熱鬧了。”
她笑着推着時姝往那邊院子的方向走,讓她去和小輩們玩。
扶着時姝肩膀轉身的瞬間,她掃過秦成山的眼神略帶複雜。
她這個大哥,心思重貪欲深,卻拎不清自己幾斤幾兩。
秦家現在明顯是靠着她這個弟弟撐着的,要是真讓她這個大哥主掌秦氏大權,恐怕撐不了一個月公司就要倒了。
她歎了一口氣,等時姝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才對秦成山說道,“大哥,不是我說你,你對孩子說這些做什麼?時姝才剛回來,年紀又小,什麼都不知道。”
“你懂什麼?”秦成山冷哼一聲,覺得自己這個妹妹也隻是偏向秦海國,反而聽不進身邊人一句勸,一甩袖子滿臉不爽地離開了。
隻留她站在原地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人人都羨慕秦家的風光,又有誰知道,越是看着富貴的人家,越是紛争不斷。
她隻盼着大哥能早日歇了争權的心思,家裡早日平靜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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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姝下了樓推開玻璃門走到院子裡,二姑的确沒騙她,語兒姐姐的确在放煙花,還有幾個堂哥也在。
膽子大的放那種會上天的滿天星,小孩子們就是拿着仙女棒在玩。
各種圖案的煙花在夜幕中綻放,五彩缤紛,看上去絢爛又驚豔。
時姝從來沒有近距離見過這種場景。
盡管外面的夜風有些大,她卻不願意回屋子裡,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天空,想把這一瞬間的美景記錄在腦海中。
易均澤接到時姝視頻通話的時候還在國外陪父親出差。
今晚雖然是除夕夜·,父子倆也隻是簡單吃了一頓飯,僅此而已。
“班長,新年快樂!”
手機畫面中,時姝在純白的雪地裡,頭上戴着一個淺棕色毛絨絨的帽子,穿着喜慶的紅色衣裙。
她的臉蛋因為迎面吹來的寒風變得紅撲撲的,傻傻地站在那裡沖他新年賀喜。
“看,是煙花哦,是不是特别好看!不知道你們家有沒有放煙花,所以我拍給你看一看。”
時姝在那邊絮絮叨叨說着,眼眶鼻子都被凍紅了,看上去有點惹人憐愛。
她背後是持續不斷燃放的各色煙花,為了讓他能看見,她踮起腳,講鏡頭對準天空。
他沉靜如水的眸子看着時姝專門為他準備的美景,久久沒說話。
“你也,新年快樂。”
他終于露出一個笑容,像是春風融化了年久的冰山,一點一點展現出冰雪下掩藏着的風景。
易均澤的面容柔和、望着時姝的眼眸有些專注。
他那邊似乎在室内。
身後是黑灰色現代風格的裝潢,帶着不甚明亮的燈光,應該是沒開燈。
而他自己隻穿了件薄薄的灰色針織毛衣,靜靜坐在窗戶邊上,和平時在學校裡穿着校服的模樣相比,好像多了一分矜貴和高傲。可這次時姝卻覺得兩個人很近,近到可以觸碰,不自覺的有些看呆了。
“時姝?”看着這個小丫頭有點發愣,易均澤出聲叫了她一下。
“嗯,嗯?”
時姝不好意思笑了笑,很真摯地和易均澤說道,“班長,你真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不是帥,這種好看無關乎性别。時姝見過的所有人裡,男女老少,包括在電視上出現的明星,都沒有班長好看。
不論班長做什麼表情,都很吸睛,自己總是忍不住會去看他。
時姝猛然說出的這句,讓平時見過大場面的易均澤一時都說不出什麼話來,他耳廓染上可疑的紅暈,神情帶上些許不自在。
還好他這邊就開了一個落地燈,有夜色的遮擋并不明顯。
“以後不許說這種話。”他突然硬邦邦說了這麼一句,又補充道,“也不許跟别人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