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國,淩晨一點,惠斯普醫療中心。
靠在病床上的男人面容蒼白清瘦,深神色難掩疲憊。正因為過于消瘦,俊美的五官輪廓更加分明,眉眼鋒利,卻神色暗淡。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濃重的夜色,他身上沒有力氣,任由醫生給他綁上各種儀器做各種檢查,還不停跟站在他旁邊的兩位中年人說着miracle(奇迹)。
“恢複的很好,他的神經系統沒有受損,後續隻需要持續進行康複治療,三四個月就能好了。”
醫生也驚訝于他的狀态,昏迷三個月以上的患者就可以判定為植物人,醒來的概率很低。就算醒來了,很長一段時間隻靠營養劑維持生命,身體也會很虛弱,但面前這個長相好看的東方男人,卻能靠着父母的攙扶坐起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鄭父鄭母臉上漏出了久違的笑意,鄭母的眼眶還溢出喜極而泣的淚光。
醫生又低頭跟靠坐在床上的鄭桉森對話:“你還好嗎?事情都記得嗎?”
“是的,我記得。”鄭桉森回了神,說話的聲音還有些許沙啞,語速也有點慢,剛剛蘇醒導緻他的語言系統還有些紊亂,“謝謝您醫生。”
年輕的醫生微笑着拍了拍鄭桉森的肩膀,便下去幫他聯系康複理療師了,鄭桉森能醒來他也很高興,簡曆裡可以再添一筆病例了。
除了身上沒力氣,鄭桉森暫時還沒有感到有不适的地方。
“爸媽,今天幾号了?”
屋裡溫度适中,但他感覺到這是空調調節出的恒溫,再加上父母穿的都是短袖,他應該昏睡很久了。
“一月二号了,剛過元旦。”鄭父給鄭桉森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想讓他去接,半晌才想起來鄭桉森肌肉萎縮,擡不起手。
鄭母接過水杯,從抽屜裡拿了根吸管放到水杯裡,舉到鄭桉森面前,期間還不忘數落鄭父,“不會做事就走開,别在這兒搗亂。”
鄭桉森喝了口水潤了潤嗓子,再說出來的話,就沒有以往那麼沙啞了。
“都一月了啊!”
L國時間一月三日淩晨三點半,鄭語森匆匆趕到了惠斯普醫療中心,彼時鄭桉森已經和父母都已經睡下了,鄭語森沒有打擾她們,拿着電腦在走廊上坐到天亮。
七點鄭母起床出來拿輪椅,才看到還在工作的鄭語森。
“哎呦,你怎麼不進去啊!”鄭母也沒心思去拿輪椅了,拉着鄭語森趕緊進屋。
鄭桉森住的是整個醫療中心最豪華的病房,兩室一廳的套間,鄭桉森住外面,鄭父鄭母住裡面。
他們一家人全都醒了,鄭桉森睡了六個月,實在是沒有困意,鄭父鄭母作息規律,六點半就準時起床。
鄭語森:“到的太晚了,我看還有幾個小時就天亮了,時差沒倒過來也不困,就直接在外面坐着了。”
“我先去換個衣服。”
鄭語森帶了個小的行李箱,身上穿着的還是一件緊身的薄毛衣,一下從北半球飛來南半球,環境根本不适應。
鄭桉森又讓鄭父幫忙把自己從床上扶起來,大概真的是躺太久了,鄭桉森隻要是清醒狀态就想坐着,他現在一天能坐近十個小時。
“每天都坐這麼長時間,到最後最先複健成功的應該是你屁股上的肌肉。”鄭語森看玩笑道。
“随便吧。”鄭桉森一臉無所謂,他從醒來開始就一直在聯系說話,到現在已經很流利了。
“我就想看看外面的太陽。”
他在床上呆不住,就想出去曬曬,所以鄭母才出去找個輪椅。
“摁鈴叫他們送來就好了,我來吧!”鄭語森直接按了呼鈴,用流利的英語吩咐對面的護士送輪椅過來。
這個療養中心每個月的醫療費超過百萬,服務提供周全,這點事兒就不用父母親力親為了。
鄭父和一個男護工一起小心翼翼将鄭桉森擡到了輪椅上做好,隻有鄭語森推他出去曬的太陽。
鄭父鄭母沒有跟着,她們姐弟倆也很久沒見了,正好趁這個時候好好聊一聊。
鄭語森:“聽醫生說你恢複的不錯?”
今天的太陽也不錯,早上的溫度沒有那麼高,鄭桉森穿着薄薄的病号服感覺剛剛好。
“嗯。”好久沒呼吸新鮮空氣了,他大吸一口氣。
“怎麼樣,這次張記性了吧?叫你大夏天來滑雪。”鄭語森一掌拍到鄭桉森頭上。
“唉!别說了。”鄭桉森想擡起手撓撓頭,擡了半天也沒有舉起來的力氣,隻能無奈放棄。
“我都對滑雪有陰影了。”
鄭語森嗤笑一聲:“你還有陰影,有陰影的是我和爸媽好吧!你對得起我們嗎?”
做錯事的是自己,鄭桉森也不敢反駁。
“我問醫生了,你這複健最少也要做三個月,爸媽為了照看你已經請了三個多月假了,你也知道他們研究所的情況,所以過段時間我會送兩個護工過來,代替爸媽照顧你。”
鄭桉森沒意見,他醒來看到父母鬓邊的白發,就知道他們這段時間沒少操心,既然他現在都醒了,那也不好讓父母繼續操心了。
“你可要趕快好起來啊!”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灑在兩人身上,小路兩邊是一片修剪過的草坪,散發着清晨的露氣。
此情此景下,鄭桉森神色動容,想起鄭語森略帶疲憊的樣子,内心不由的……
“你不回森野我怎麼周遊世界啊?”
鄭桉森還沒感動完呢,就被鄭語森一句話憋了回去。
“咱倆的就應該變成啞巴。”鄭桉森對自己的定位也很清晰。
“開什麼玩笑?”鄭語森又一巴掌打到鄭桉森頭上,“我要是啞巴,你現在就住不了這麼好的病房了,咱倆都要被鄭業林該出家門了。”
鄭桉森聽出來鄭語森話中有話,臉色不住的沉了下去。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