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難為,我看他就是一肚子壞水。”
“可四皇子拿狄妃和整個夕府的性命來要挾,那可不是更可怖。”
“這斯真狂。”
“有什麼法子,四皇子有的是将士,雲将軍不也給他撐腰來了麼,這種事也就他幹得出來。”
“說得也是,那七皇子選二皇子站邊,倒确實兇險,”林言不由得往亭子瞟了眼。
飄揚的青枝遮住灑落的月光,明瑤歎息道:“鎮國府在塞外早有勢力,若陛下遲遲不定儲,有可能......”
奪儲之争往往沾滿血淚,成王敗寇,失敗之人下場往往很慘烈。
林言聽出了話裡的沉重,輕拍了拍她的胳膊,樂呵呵道:“瑤瑤,我相信七皇子會沒事的,不若你給我講講皇宮之事吧。”
明瑤将她拉到廊亭裡坐下,五彩的菊花探出錦團,好似豎起耳朵聽二人的竊竊私語。
“現如今北夏國有八位皇子,自從先太子北外攘夷戰死邊疆後,皇後娘娘悲痛欲絕不久于世。皇後之位懸空,榮妃和雲妃明争暗鬥,然而陛下深知立她們中的任何一位為後,就意味着她的兒子會成為太子,為平衡朝中勢力,便隻是将兩位娘娘封為皇貴妃,各領東西宮之主,後宮之事皆由二人一并定奪。由于後宮之主未定,是以太子之位也空懸,依附于先太子的黨羽也分做兩派,一派以二皇子為首,一派擁護四皇子。榮妃娘娘是當今丞相之女,是以二皇子擅文,以仁義聞名。雲妃娘娘是鎮國将軍之女,是以四皇子擅武,以威武聞名。兩位皇子背後勢力相當,眼下陛下病重,是以儲君之争才會愈加灼熱。”
明瑤說得很平靜,這些事在夏城幾乎人盡皆知。
林言托着下巴,假意問道:“其實我不大明白,七皇子常年遊蕩江湖,朝政怎會與他有關?”
“無外乎籠絡人心,況且公子在北夏國亦有仗義的美名,又是神醫之徒,在關鍵之時,一根稻草也能壓死駱駝,而儲君之争這種事又怎麼可能允許人獨善其身。”
林言往亭子裡瞟了一眼,月白的衣袍隐約在青枝下,明明那麼超然于世,卻又被生硬地拽入塵土。
心下微微歎着,或許莫顔一早就預測到了這些事,又或許她于皇宮中見到軒轅明成也并非偶然,看起來莫顔好像并不止對玥兒有企圖,否則她們不該還呆在北夏國。
可莫顔做這麼多到底是為何呢?而那個讓她來這裡的“書神”真的為了讓自己來阻止莫顔嗎?若真是,事到如今又怎會不理自己?
心中一時雜念紛飛,林言抵了抵額角,又道:“哦,這樣子,還有呢?”
“剩下的四個皇子,除了兩個小皇子的母妃沒什麼地位,處于邊緣位置外,另外兩位适齡的皇子都已站隊,八皇子與二皇子并肩,六皇子與四皇子交好。”
“恩,我知道,先前八皇子不是還救了我們,”林言扒開背後的青枝瞄了眼朱玥英:“八皇子與十公主有意思得很,北夏國和南梁國的婚事還真是天作之合。”
明瑤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為定下心,林言繼續道:“不過狄妃娘娘身後沒什麼靠山吧,他們要七皇子站邊,難不成還看上了南宮少主身後的勢力,畢竟天狼堡在這也有分壇。”
“不是還有九公主嗎?”明瑤望着玥兒:“你該比我更清楚,六皇子最有可能成為南梁新帝,而他又寵九公主。況且東啟國的太子還是公子的大哥,若公子有難,他很可能會插手。”
林言認為司馬連珏确實會有所行動,不過究竟是出于他們間的情誼,還是為兩國關系這很難說,如此一來,她倒認為司馬連珏在幾人的結拜中收獲頗豐。
先前在猜測的圖紙上,她在莫顔與司馬連珏間打了問号,事到如今,若二人曾一同謀劃過未來的局勢,倒完全說得過去。
如此來,林言好似陷入了深淵,猜測越多越無法置信,自己究竟在其中扮演着什麼角色……
草叢中的蟲子一曲落罷又是一陣歡唱,明瑤搖了搖她的胳膊:“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林言驟然回神,咧了一排尴尬的笑:“沒,沒什麼,我總愛這樣。”
見亭子裡的談話仍在繼續,她又故意問道:“七皇子既然有俠義之名,二皇子和四皇子怎會如此放心他,以我看七皇子文武雙全,可謂人中之龍。”
明瑤眼眸微轉,收回目光:“一朝國君并非憑借各人能力優劣便能勝任,論才謀,二皇子遠遠超出四皇子,可盡管如此,陛下卻并未立他為太子。這朝堂上要的是權謀,比的是勢力,沒财産沒靠山沒将士,縱使公子能力再出衆,又拿什麼跟人家鬥。這些年娘娘為保護公子已是活得戰戰兢兢,還怎敢偷偷培植羽翼,就算公子浪迹江湖也被無數雙眼睛盯着,因此他就如同蚍蜉不能撼動大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坐上帝位,而他也從未對那個位置産生過妄想。”
“也是,不受寵的皇子,活命已是不易。”
“恩,隻是天不遂人願,就算不争不搶不奪也會被卷入其中,這或許是公子身為皇子的宿命。”
林言木讷地附和了聲:“很多事并非逃避能解決,該來的總會來。”
她想到了玥兒,若注定的結局就是祭劍,她真的能阻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