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明夕不動聲色地留意着,明瑤雖面色如常,可他清楚自己的母妃,也明白這定不會是普通的糕點。
明瑤又夾了一塊放到他面前:“公子,這是你最愛的糕點,此時吃正好。”
說完,她夾起最後一塊如意糕往側邊遞去。
南宮昱客氣地擺了擺手:“多謝明瑤姑娘,我不愛吃甜食,留給玥兒吧。”
“好,”明瑤面色平和地将最後一塊如意糕也夾到玥兒碟裡。
玥兒柔和一笑:“蓮兒,你多吃些。”
林言接過玉碟,卻轉而起身:“瑤瑤,你也吃塊吧。”
直覺告訴她這如意糕有問題,然而明瑤卻面不改色地笑着放入嘴裡。
林言微疑,莫非先前在攬華宮裡她們就吃過解藥?
軒轅明夕仔細品嘗着如意糕,這味道他再熟悉不過,若真加了什麼東西他一嘗便知,可他細嚼慢咽确實沒嘗出異樣。
莫非真隻是普通的糕點?
見幾人吃完糕點,明瑤又端起果釀:“九公主,這是桑葚酒,如意糕吃完後會有微微的甜膩,桑葚酒剛好能中和它的味道,二者堪稱絕配。”
酒?林言目色一轉,難道酒裡也有東西?
她從不飲酒,是以明瑤隻為其餘三人倒了酒。
檀香在亭角悠悠地揚起,伴随着蓮花的清幽,在風中飄散。
桑葚的酸甜伴随着桂花的清淳在舌尖迅速綻開,軒轅明夕依舊沒察覺出任何不妥。
玥兒眼底流露出一絲贊許:“回甘生津,令人回味無窮,倒是比方才吃如意糕的口感更令人喜悅。”
林言并未打消心中的疑慮,明瑤既守着幾人吃完了糕點,喝了酒,那這其中定有蹊跷,或許這藥是分開下在了糕點與酒中。
可軒轅明夕并有異常,南宮昱也表現得平和,如此說來,這還并非一般的藥!
眼下玥兒和軒轅明夕既吃了糕點又飲了酒,也就是說一會可能……
蓮花的暗香幽幽地漂浮着,明明是令人安甯的氣息,卻生生起了幾分迷離。
在内心掙紮過後,林言起身:“公主,我有話同你說,我們先回去吧,”說着便扶去扶她。
玥兒點了點頭:“嗯,好,昱哥哥,二哥,你們慢慢聊。”
林言牽着玥兒的手飛快往回奔,待關上房門後使勁拍了拍她的臉,語氣急促:“你有感覺不舒服嗎?”
玥兒拿下她的手,溫和一笑:“言兒,你是不是擔心方才的食物裡被下了藥。”
重重吐了一口氣,林言坐下來望着她:“玥兒,昨夜我見了神醫,我問他,若我想讓軒轅明夕破掉你的處子之身會不會很荒唐,然後今日我就被狄妃喚入宮中。”
玥兒聽後并未驚訝,她喝了口茶:“我明白你的心思,二哥應該也清楚,昱哥哥也同樣如此。”
她的反應在自己的預料之内,林言心下卻仍有些難安。
“因此方才我其實無論如何也無法阻止,你明知它有問題還是吃了,因為不想浪費狄妃的心意?”
玥兒淺淺一笑:“一半是吧,言兒,”她起身走到窗邊:“其實即便不如此,此事也拖不得了,對嗎?”
林言雖不清楚暗影閣何時找來,但她認為确實不能再拖下去,否則玥兒保不準将遇到更大的危險,甚至可能不會有回旋的餘地。
望着風中飄擺的衣袍,她道:“那你做好決定了嗎?對于此事我做得不對,我不該自以為是,隻自顧盤算而不與你商議,你與軒轅明夕并無愛意,可我卻又擔心南宮昱……”
弦月如鈎,蟲蛙脆鳴,一叢昙花在月光的浸潤下緩緩抒展着腰肢,等待着夜深人靜時地悄然綻放。
林言還在猶疑,卻聽得“咚”地一聲,再擡起頭時,玥兒已将臉埋入水盆中。
“玥兒,你,”林言急起身去扶,卻發現她身子燙得厲害。
玥兒跌撞着步子朝桌邊走去,伴随着水壺“哐當”滾落在地的清脆聲,她擡起迷離的眼,雙手軟綿綿地向林言伸來,口裡迷迷糊糊地發着顫音:“昱哥哥......不,言,言兒,”喚了兩聲後,又開始喚起“昱哥哥”來。
林言已然明白她的選擇,柔軟發燙的手往自己臉上摸來,她往後退去,随即将玥兒打暈放到床上。
既然沒有完美的選擇,那麼便該遵從她的内心。
經過方才的一番追逐,玉白的臉已是紅透,林言給她擦了幾把臉,剛準備出去找南宮昱時,門便被悄無聲息地推開。
四目相對間,好似閃過了驚雷。
南宮昱面色尋常,很明顯什麼事都沒有。
林言本想安靜地不動聲色地離開,走出去時,卻沒壓住:“那藥是什麼?”
“銷魂散。”
沒想到他竟答得利索,林言眉頭一皺:“有解藥嗎?”
“你覺得呢?”
樹影在地下晃動,林言嫌惡地盯着他,咬着牙:“你就是在等這一刻?”
南宮昱不屑地冷哼:“我若想得到她,用得了這麼久?”
這話絲毫不假,他們呆在一起的時日很多,甚至根本無須用藥。
林言收起眼底的愠色:“那當然,你不正好借此機會又賣個情,你可是被迫如此。”
“你用不了這麼冷嘲熱諷,”南宮昱走到床邊:“你放心,在二哥的事解決前,我不會帶她離開。”
林言并未料到他會答應得如此幹脆,她盯着床上,手心捏了捏:“南宮昱,我隻是希望你真心對待她。”
“真心?”
南宮昱的手指貼在玉面,笑得不明所以:“你與其在這裡與我浪費唇舌,還不如去看看二哥如何了。”
他.....林言身子猛地一顫。
“哦,你清楚吧,二哥的情蠱已發作過了,若他再強行運功,恐怕不怎麼好,你過往極度渴切,如今又何必扭捏。”
看來他并不清楚這是莫顔的身體,否則他絕不可能會出這樣的話,莫顔究竟意欲何為,竟會瞞他如此徹底!
林言上下盯了他一眼,在沉痛地閉目間,飛快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