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滿月如此明亮,落入水面,随着漣漪晃來晃去。
見那邊的戲演完了,林言也打算撤了,隻是回客房得經過對面。她本以為軒轅明夕也會跟着離去,卻沒成想他卻坐下獨自飲起青梅酒來。
在樹後站了會,想着他肯定也發覺了自己,總這麼躲着貌似也不大正常。
略作思索後,林言踩着小徑慢悠悠地踱了過去,尋思着遠遠地打聲招呼應該不成問題。
她輕輕的腳步,仿佛雨滴一下一下地落入心底。軒轅明夕擡頭望了眼天上的滿月,清水眼眸裡飄着層淡雲。
見她終于繞了過來,身子隐在樹影中,他終是沒忍住開了口:“要吃糕點嗎?”
隻是話音剛落,軒轅明夕就意識到了不妥,他明知情蠱發作會如何,又怎麼會主動喚她?
月心劍飄在頭頂好奇地盯着他的臉,它就是純純地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起些作用。
聽到他的聲音後,林言原本貓着的身子瞬間立起,凝視着月光下的背影,她的喉頭止不住地動了動。
明明她不該靠近,可腳步卻仿佛有自己的思想,轉了彎,朝他走去。
一輪滿月,宛若天鏡。林言略微木讷地從樹影下走出,全身都被皎白的月光籠罩着。
她不想靠近他,不,她想靠近他……
餘光裡倒映着湖裡的一輪銀盤,軒轅明夕如今幾乎能斷定情蠱與月相關,若是滿月……
而自己竟會開口喚她,他輕輕挑了挑眉頭,雖然他并未察覺到情蠱的存在,可方才分明是受到了影響。
月心劍卻嘀咕了聲:“不對呀,方才明明是我想要你喚住言姐姐呀,主人,你體内的情蠱可還沒動呢!”
“小不點,别嚷了,他又聽不見你說話,”無淚劍泡在池水裡,懶散地甩着尾巴。
加藍轉了轉小黑眼,沒有接話,目光望着慢慢靠近的某人。
林言盯着軒轅明夕的背影,過了小會荔枝眼才彙攏起來,再往前幾步就能與他坐在一起,她很想看他,他渾身都散發着一種令自己難以抗拒的氣息,即便沒有白蘭。
理智尚存,腳心朝外移,她不能靠近,她得趁還未聞到白蘭時趕緊離開。
目光散發着熱氣,腳步在徘徊。軒轅明夕感受到了她的掙紮,他本想裝作若無其事,就讓她離開。
然,話未經思索便脫口而出:“要過來一起賞月嗎?”
……青梅釀在玉盞裡輕打了個圈,軒轅明夕凝視着桌上的加藍,眼皮莫由得抽了抽……
本鳥是無辜的噜!
好在老鳥仍是貼心的鳥,它又撲棱着翅膀飛回了林言的肩膀。
随着輕輕拍打的羽翼,軒轅明夕轉身朝她望去,隻見左右肩膀上,一紅一藍的雙翼,都在閃光。
他稍微放心了些,既已相邀,視而不見也不大好,他溫聲道:“過來坐吧。”
坐?他叫我坐?他難道真不知道情蠱?
林言縮着的肩膀稍微打開,感受着他的目光,她艱難地忍着沒望過去,略作思索後應了聲:“不不,時辰晚了,我回去歇息了。”
然而這番話她不過是在心頭嘀咕着,開口卻是:“呵呵,今夜的月亮可真圓啊!”
話音剛落,林言便一屁股坐到軒轅明夕對面,抓起桌上的糯米糕就吃了起來,她很餓……
無淚劍挂在背後的樹叉子上,盯着肩上的兩鳥,戲谑道:“喲喲喲,又來,能有幾個滿月噢。”
兩鳥并未搭理它,仍攤着翅膀。
沒有白蘭?靠這麼近也沒有?怎麼回事?
林言大口地吃着糯米糕,她明明是受了蠱惑才會膽忍不住靠近,怎會還清醒着?
這當然是件好事,隻是她不大理解。
軒轅明夕倒明白個中因由,也放松下來,甚至又問了聲:“要不要來杯青梅酒?”
林言包着一嘴糕點,手上也沾着豆粉,擺手時還不斷往桌上飄着渣子,她垂眸答道:“不了,不了,我不會喝酒,我怕呆會醉了有失禮儀。”
“是嗎?”
“當然了,你見過我喝酒嗎?”林言吃得囫囵吞棗,話說得含糊不清。既然難得在夜裡與他對話,也不該和白日裡相差太遠,于是她撿起自己八卦的作風,斂眸問了聲:“嘿嘿,被洛小姐纏的感覺如何呀?”
沒見她異常,軒轅明夕徹底放下心來,他搖着扇子,語氣頗有些無可奈何:“你方才不都看到了,你主意多,要不幫我想個法子。”
确實沒有白蘭!也沒失神!
林言盯着空空的玉盤,吞下最後一口糯米糕後,将指尖也舔了舔,還是感覺餓,她有些擔心自己一會會失控。
她假裝摸了摸下巴,一臉思索地離開石桌朝樹下走去,随後眉毛一挑:“依我看呢,洛小姐得找到下一個中意的人才能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