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斜,瑰麗的霞光鋪展在碧藍天幕,宛若振翅的飛鳥。
林言抵了抵舌頭,傷口沒了,腰不酸,胳膊也不疼,她挑了挑眉,認為書神至少有八毛錢的良心。
美中不足的是她仍記着作夜發生之事,連她親了軒轅明夕的哪些地方都記得一清二楚,溫潤的肌膚恍惚還貼着自己。
一想到自己色迷心竅地摸他,吻他,林言就想學熊冬眠。
可真是要人命!
即便書神昨夜告訴她情蠱在白日裡不會活動,也解釋了她先前陽光下失神乃因才接觸情蠱,不受控。
那又怎地,摸都摸了才馬後炮,這下可安逸慘了,林言如今滿腦子都是軒轅明夕,那柔軟的唇,玉緻的鎖骨,溫潤的胸膛,緊實的腹部,還有……
人一旦開了葷就容易念念不忘,更何況她是差點就真那個啥了,這可更焦人心。本來當小紅娘就挺艱難的,這下可真真真是煎熬了!
因此今兒一整日林言都攤在床上不曾踏出門半步,沒做好心理準備前她可不曉得該怎樣見軒轅明夕,這個問題比她過去當奇怪生物面臨的問題還要難。
果然當人總免不得情,欲,真是麻了個煩!
林言一會想着情蠱,一會瞟着小愛心,一會琢磨着任務,不斷的雜念在腦海中反複交替,别說睡,她連躺着都翻來覆去,淺碧的裙擺都揉了個皺皺巴巴。
素手推開窗後,玥兒折身走到床前,杏眼溫和:“你今兒整日都未進食,就下去吃些吧,你看,月色宜人,禦風哥哥還買了你中意的糕點與鹵味。”
邊說着邊将手搭在她額頭探了探。
林言照舊攤在床上,無有半分起身之意,眼窩着一圈青黑,半晌才道:“公主,你自個去吧,我沒胃口,也困得很。”
“二哥也在,”玥兒溫聲。
荔枝眼亮了亮,瞬間又黯淡下來,林言抽着臉皮,她不就是怕見他嘛。
她分明記得自己懇求書神将昨夜荒唐的記憶給抹掉,結果再醒來,唉......倒愈發地清楚了,甚至連先前每一次因情蠱而對他意圖不軌之事都曆曆在目!
想到這茬,她又暗自掐了自己一把。
情蠱,情蠱!天殺的狼崽子!
看她萎靡不振,玥兒也不再勉強,軟軟道:“那我自己去了哦,不過這繞到後院還有些距離,沒有你陪着,我可是不習慣。”
嗯?小公主這是在撒嬌?狼崽子沒在樓下侯着?
荔枝眼終于睜開,林言轉過身望着她,沉吟片刻道:“走吧,我陪你。”
她也不能這麼躲着軒轅明夕,看起來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而且也不符合自己大大咧咧的性子。好在昨夜他昏了過去,她最擅長演戲,嗯,幹脆裝失憶吧。
就這麼決定了!
皎月清光,一排排鎏金燈漸次亮起,宛若天上掉落的繁星。來福客棧很大,又為園林式,因此即便相約之地就在後院,卻要繞過一圈才能走過去。
廊亭上密密麻麻的薔薇在夜色中随風擺動,投下的影子宛若胳膊般來來回回。
約走過一半,正巧被座假山遮住之時,迎面走來個陌生男子。
林言剛準備将玥兒牽到自己身側卻猛地四肢發軟,瞬間便滑落在地,迷糊中隻捕捉到了男子扛起玥兒,眨眼就不見了影!
她頓感不秒,隔着茂密的樹木望向池對面的亭子,她強忍着昏厥喚了聲:“南……”
咕噜了一會,她很快就發不出聲來。
林言來不及擔心,也來不及回憶是否有玥兒被劫走的情節。
薔薇的倒影晃在她眼裡,令本就昏沉的雙眸更是迷離,眼見就要支撐不住地暈過去。
她顫抖着雙手掀開廊邊的薔薇花騰,手腳并用地爬到假山後,憑着驚人的毅力滾落到池中,濺起水花後,又撲棱着發出了被嗆到的幾聲咳嗽。
這番舉動引起了軒轅明夕的注意,他眼神一暗:“有人落水。”
而後迅速閃身将人撈起,見人竟是林言,他不由得一驚:“小蓮姑娘,小蓮姑娘,你醒醒。”
南宮昱聞聲閃來,他迅速打望四周,眼神冰冷,給她渡氣喚回了一絲神智後問道:“玥兒呢!”
林言咳嗽了兩聲:“香......”
聲音發得模模糊糊,斷斷續續,聽得南宮昱雙目如冰:“把話說清楚。”
“香......”她艱難地擠出些聲音。
想到之前做香膏時玥兒說的話,軒轅明夕的眼神陡然一亮:“是香囊嗎?”
“嗯,”林言撐着一口氣,擡手指了指前面。
“三弟,那人該是往前面去的,你我二人各自一邊,搜尋香囊的氣息。”
說完,軒轅明夕将她放到背對着廊亭的樹旁,輕聲道:“你放心,我馬上就回來。”
林言靠在樹上,軟骨香讓她十分難受,加上從昨夜到今兒一直未睡,思緒又亂,她現下很有些氣虛。
繁茂的樹枝裡,無淚劍晃下黑幽幽的劍腿,吱了聲:“唉,這丫頭怎能被小小的軟骨香影響呢?”
聽到聲音,林言想睜開眼卻沉得厲害,旋即沒好氣地應了聲:“先前我那麼懇求你都不出來,怎麼,現下是來看我笑話了?都怪你,若非昨夜你困住他,我至于如此渾身難受嘛!”
眼下她雖身體難受,不過用意識交流倒還是挺中氣十足。
至于無淚劍對軒轅明夕使用禁制術之事,當然也是書神告知,她也因此知道無淚劍就是貪玩,和它老人家沒關系。
“言丫頭,本座那可是在幫你,你不是成日的惦記着他,本座也不願你總如此難受,”無淚劍索性飄下來,進入她的神識,晃了晃眼:“你先前将情蠱的事賴本座頭上,本座可一聲沒吭。”
“那是狼崽子下的嘛,你護短咯。況且,若非情蠱,我能整日地惦記他。我雖花癡,也不至于如此色欲熏心吧!”
其實林言本想表現得謙和些,套套近乎,但一見到它端着個黑眼珠瞅自己,她就想到先前自己來這裡大概也是這副模樣,遂倍感親切,甚至連語氣都十分随意。
看無淚劍并無絲毫氣惱,語氣也挺親熱,她想着,這劍,大概有點賤!哦,不,吃硬不吃軟!
盯着她額頭上的血迹,無淚劍十分克制地将目光收回,道了聲:“言丫頭,可别什麼都怪臭小子。”
喲,還真挺護短。
鬥了兩句嘴,林言覺着心頭有一股熱流洶湧得厲害。
她又咳了聲,雖知玥兒不會有事,仍擔心地問了句:“怎麼不幫你主子找玥兒?”
“本座不能插手你們凡人之事。”
“呵呵……又忽悠我,你昨夜看戲可開心吧。”
“哦,還好還好,若非你沖破了情蠱,本座認為會更好看些,說來,本座還蠻佩服你。”
一旁的加藍真是看不下去了,吱了聲:“小無淚,她眼下氣血不穩,你再氣一下,她可真得暈過去了。”
“暈呗,反正她總要暈的。”
凝着眉頭,林言搭了個白:“你在同誰說話,白鸾?”荔枝眼迷蒙着,她費力地想要看清。
有腳步聲踩着幽徑而來,無淚劍和加藍見到來人紛紛不再吱聲。
湧動的氣流終是從喉嚨裡噴出,林言吐出了一口血後昏了過去。
然,她嘴角的血卻在瞬間消失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