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言擡頭望過去時,卻隻見軒轅明夕正同司馬連珏說笑,人隔得也還遠,哪裡像是近在過咫尺的樣子!
她不由得撓了撓額頭,怎麼回事,還幻聽了?
其實林言并未産生幻覺,軒轅明夕确實問了,隻不過是在心裡。他故意離得很遠,即便想開口,也終是化作了沉默。
加藍立在林言肩頭啄着青絲,銜到嘴裡又吐出來,黑漆漆的眼珠子寫滿了慈悲。
三人過來後,原本不算大的亭子更顯擁擠。
司馬連珏原本還說得盡興,卻在見到洛岚嫣手上的白紗時目露驚訝,忙捉過手問道:“嫣兒,你這是怎麼了?”
小鹿眼盯着分明的指節,不動聲色地抽回手:“沒事沒事,珏哥哥不用擔心,一點皮外傷而已。”
“怎會沒事呢,快讓我看看......”
“珏哥哥,我可不是易碎的花瓶!”洛岚嫣撅着小嘴,又轉頭催促起來:“玥兒姐姐,不是要放花燈嘛,趕緊緊罷,我都等不及了。”
玥兒笑着将花燈拿起。
見狀,南宮昱一手接過花燈,一手牽着她。
見二人如膠似漆,林言又抽了抽臉皮,她本想牽住玥兒的另一隻手,可擡起的胳膊終是又放了下來,最後隻踩着那道散發着寒氣的影子跟了上去。
她不敢走得太慢,怕軒轅明夕跟上來就會聞到那蠱惑人心的白蘭。
可她又很想等等他,就很想呆在他身邊,喉頭動了動,她又捂起了腮幫子。
還說什麼小紅娘,可真是!要死了要死了......
月光将人影拉得很長,軒轅明夕獨自在後面慢慢地走着,望着垂首的背影,良久方道:“加藍,我原以為遇見小蓮姑娘是偶然,遇見九公主也是如此,如今看來,我倒是早早便被安排了。”
雖說是問話,臨了卻像是在自問自答。
加藍慢悠悠地回了句:“是的噜,不過事已至此,你要離開嗎?”
“離開?怎麼可能,不是還有......”
軒轅明夕盯着前面的淺碧背影,終是沒再往下說。
人影已遠,木荷上,兩鳥一劍隻是自顧地呆着。
就連一向愛湊熱鬧的無淚劍也破天荒地打了個呵欠:“唉,本座今日乏得很,就不跟去了。”
加藍撥着翅膀,懶悠悠地搭了聲:“我似乎也有些疲累,還是吸收些月華增修為罷。”
白鸾聽到此話顯得有點激動:“老頭子,如此明夜朗朗,你不去守着!”
“守着做什麼噜,早些發生不更好。”
原本沒精打采的無淚劍在聽到此話後來了興緻:“哈哈哈,小藍藍,你早該這樣,哎呀,如此說來本座還是去瞧瞧吧,指不定有什麼新鮮事呢。”
見它靈活的身子如片柳葉消失在空中,白鸾拿翅膀撥了撥加藍,見它似是真沒有要動的意思,便裹了它一同離去。
風起,白花墜,方才還熱鬧的木荷,頓時變得清風雅靜。
良久,一道身影自夜色中閃現,甚至不知人怎麼來的,就無端地出現。
面具下的雙眼帶着波瀾不動的沉靜,他立于半空之中,随意打望着三座小築,又在須臾間消失無蹤。
黑影剛才散去,竟又憑空閃出兩人,是賀公子與冥炎。先前他們并未聽牆角跟,确實是剛來,若來得早些,還能與冥河碰個頭。
暗影閣表面為殺手組織,其實就連殺手組織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的幌子,而且門下的弟子無論地位高低都極其忠心。
冥炎無論對賀公子還是閣主都有着極高的敬意,甚至頗自信地認為不可能有人能真正戰勝暗影閣。
因此白雲客棧的失利對他而言也并不算多麼嚴重,他反倒更期待接下來的好戲,身為武林高手,遇見對手總算得上是件趣事。
隻是冥炎并未料到向來心高氣傲的公子竟也重視至此,甚至會親自前來。
見他目色沉着,冥炎沉吟片刻才道:“公子,我們該啟程了。”
冷眸微眯,賀公子又往紅木窗裡瞧了去,說出句摸不着頭腦的話來:“阿炎,是我低估了他們,還是高估了自己?”
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問起此話,冥炎雖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迅聲道:“他們定然非同尋常,若不然主上也不會隻是吩咐阿河一路跟着,但公子又須妄自菲薄。”
輕輕的歎息在空中飄着,賀公子收回目光,答非所問:“我明白師傅的良苦用心,走吧。”
無聲來去,不知人意,隻有木荷在夜色中靜靜伫立,白蕊随風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