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這一頓碎叨叨,林言腦海裡無淚劍狠辣的形象登地碎裂開來,她望着黑黝黝的劍眼,有些疑心這是不是書神變的。反正它老人家無聊,就愛搞些捉弄人的把戲。
這麼一想着吧,她可随意了,索性腿兒也攤開來,做了個八字躺。
話像是從鼻孔裡飄出去的:“書神大人,您玩夠了沒有,夠了咱就談個正事吧。”
見她竟不信自己,無淚劍飄到她臉皮前,劍眼對着她,說得一字一句:“本座是無淚劍,是堂堂魔劍,你個小不點,竟還不信!”
望着近在咫尺的漆黑眼珠子,林言一點害怕也沒得,倒是頗感親熱,她伸出手摸了摸劍腦袋,樂呵道:“你真的是無淚劍,不可能罷!”
“怎麼不可能,本座就是本座,天地間獨一無二的本座,這怎麼還做得了假。”
“哦,是嗎?”
那個“嗎”字,很明顯地帶着質疑。
無淚劍沒料到自己堂堂一把魔劍,竟還被個凡人懷疑,它滋開了劍嘴:“那當然,丫頭,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看它的小尾巴甩來甩去,林言坐直了身子,笑呵呵地伸出手:“無淚劍不是愛喝人血嘛,那你來喝我的血,喝了我就信。”
無淚劍是愛喝人血,而且也想喝她的血,但它不能這麼做。
見它瞬間收起了黑尾巴,黑幽幽的劍眼也沒了,恢複成了一把正常劍的模樣。
林言不知它在做何打算,但她其實清楚那就是無淚劍。她方才聞到了血腥味,與那日偷偷進南宮昱房間時第一次看見它時聞到的味道一樣。
而她之所以要這麼做,是想确定無淚劍究竟會不會傷害自己,畢竟命隻有一條。
二來,她确實在拿僅有的一條命瘋狂試探,若自己真的遭遇不測,書神是否會出來吱一聲。
眼下,林言确認了無淚劍對自己未有敵意,這倒是件天大的好事,甚至她還想着,若能與無淚劍搞好關系,指不定有方法搞定狼崽子。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若她能找出南宮昱黑化的原因,讓玥兒用愛感化他,那也算是皆大歡喜嘛。
于是這麼盤算着,她才會出此下策。
當然,對于能看見無淚劍之事,林言并不疑惑,畢竟她是劍變的人,或許與劍有緣。
見它不再吱聲,她還打算套近乎,便樂着對荔枝眼:“我相信你是無淚大人,咱們來聊聊嘛。”
然,她并未等來回應,甚至那黑黑的劍身也瞬間消失在牆邊。
林言站起身朝四周望了望,又伸脖子往木荷裡瞧去,但并未看到黑漆漆的小尾巴,她喃了聲:“唉,怎麼就走了,也不打聲招呼,真是和狼崽子一樣樣。”
好在盤算過後,她有種前途明亮之感,就好似撿了個什麼金手指。
趁着這功夫,林言還自我反省了一番,今日自己确實太過口無遮攔,往後得多加收斂才是,萬不能再如此橫沖直撞,以免禍從口出。
若說任務剛進展那會,她還是個一腔熱血的半吊子紅娘,那麼經過此番總結,她感覺自己吃得多也長成了宰相肚,而且畢竟有那麼多穿書經驗,她定要好好地幹完這一票任務!
經過自我反省加鼓舞後,林言飛速拍了兩把冷水就向外蹿去,全然不顧額頭濕漉漉的發絲滴成了三毛。
待野兔子的身影消失在轉角後,兩鳥一劍才現于皎月之下。
無淚劍一反往日的吊兒郎當,正經得很不像自己的作風:“小言言能看見本座了,還能聽到本座說話,方才在暗室是看見了吧。”
藍羽撓着頭,加藍好似在深思熟慮:“嗯,我也有些驚訝,畢竟小言言表現得并算好,有時我甚至有些猶疑。”
“我可從未懷疑過小言言,她……總不一樣。”
一陣短暫的沉默後,無淚劍繼續道:“她确實非同尋常……方才小言言還想套本座話呢,不過若本座真喝了她的血,會不會進展能快些?”
“怎會噜,”加藍吐出一片葉子:“她又未恢複,若一下知曉太多,會欲速不達。”
“嗯,老頭子說得沒錯,”白鸾轉過小圓頭,道:“老破劍,現下小言言能感應你了,你可得好好注意。”
“唉!”無淚劍長長地呼了口氣,躺在木荷上:“小言言如今能感應本座,指不定也能感受到小月心呢。”
加藍接過話:“還不至于這麼快,小月心畢竟與你不同,我也希望丫頭能盡快感受到。”
“這又并非小言言自己就能行,還是要看小夕夕,如今他确實生了疑,不過他向來沉穩,想是沒徹底确認前,不大會有真正的改變。”
聽到白鸾的話,無淚劍悠道:“他和小昱昱若能輕易改變,又怎會至于耗費這麼久咯。”
一輪明月皎潔地懸挂在天上,兩鳥一劍躺在木荷上,盯着碧蒼,都沒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