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甚是有幸,”話必,冥河伸出手往黑圈處探了探。
驚武往旁瞥了眼,沉聲道:“但願此次的純陰之血能有所所獲吧。”
一排排白玉小瓶規規整整地放在石桌上,殷紅的血透過明光照出,好似夜光杯裡的葡萄釀。
這些年來暗影閣已試過無數純陰女子之血,卻從未令莫幹劍産生過反應,而尋找莫邪之血一直由左史負責,念及此,驚武本就生硬的面色變得更為陰冷。
破天本想開口附和,并提及今日之發現。
冥河的聲音卻再度響起:“左史大人這些年既要尋找純陰女子,又要打理閣中諸多事宜,真是吾等小輩之楷模。”
客套話總還是受用的,驚武的面色很明顯和善了些:“不過是分内之事,這些年西護法的功績大家也有目共睹。”
破天隻得繼續靜靜地聆聽着二人的對話,暗影閣規矩森嚴,若無允許不得打斷上級交談,是以他盡管心存疑慮,卻并未來得及将自己的猜疑彙報上去,因為時辰到了。
銀月懸中天,空曠的石室内飄散着陰冷寒意,在一陣耀眼的白光過後,莫幹劍憑空出現在一圈焦黑裡,它矗立在搖曳的紅光之中,宛若立于燃燃烈火。
即便它被封印着,即便這隻是道幻影,可依舊散發着一股滲人的殺氣。
“拿過來,”驚武面不改色地伸出手,眼裡卻隐隐浮動着急切。他半生為莫幹劍操勞,若要說誰更希望見到莫幹劍臨世,那恐怕非他莫屬。
破天恭敬地将白玉小瓷瓶呈上,心想着等試劍完再彙報也不遲。
哪知此時,暗室外卻傳來了聲響,很明顯是有人闖入,看樣子還不止一批。
破天剛打算說自己出去看看,又被看似溫和的聲音捷足先登。
冥河瞥了眼紅光之中的冷劍,道:“左史大人,我與破天前去查探是何情況,您且安心在此試劍。”
這并非是頭遭有人闖入暗室,是以驚武并未顯得很在意,他不急不徐地将白瓷小瓶裡的血液倒入莫幹劍之上,語氣平淡:“好,留活口,我倒要看看此次是誰有如此本事。”
雖然今夜幾次三番地被冥河打斷話,可破天并未表現出絲毫異常,隻是恭敬地跟着他往外走。
哪知才跨出石門,便感受到一股極寒之氣。心中頓感不妙,破天正欲提醒冥河,哪曉得身旁已是空空落落。
狹長的過道上,石壁兩側雖散發着瑩潤的玉石之光,卻莫名有些陰森。
破天甚至還未來得及辨明方位,一道淩冽的殺氣便直奔而來。畢竟是久經紛争之人,他反應迅速地側身躲過一道青光。
然,隻是瞬息之間,那淩冽的劍氣又直直撲來,好似一頭狂暴的野獸。
破天以弧光之力支撐在前方,卻根本是以卵擊石。
隻在霎那間,一把通體漆黑的劍便筆直地插入他心口,不偏分毫。
垂頭,破天不可置信地盯着冷劍,還沒來得及望向來人,便轟然倒下。
身為左史護衛,破天當然不至于如此不堪一擊,可他縱是高手又如何,誰讓他遇上的對手天賦異禀,而插在心口的又是一把魔劍,還是把以人血為生的魔劍。
猩紅的血如此鮮活,無淚劍可甭提多開心了,它貪婪地飲着破天的心血。
直至吸幹最後一滴時,南宮昱才冷眼灑下化骨散,連全屍都未給人留下。
見此情形,柳絲絲鳳眸微蹙。
江湖就是如此殘忍,若不毀屍滅迹,暗影閣很可能會順着傷口的蛛絲馬迹查到南宮昱身上。
隔着道道冰冷石牆,那股冷戾的殺氣也被驚武所查覺,他收起掌心,攏着一團寒光。
少頃,石門轟然倒塌,外頭卻并未有人影。
此次送來的純陰之血已驗完,遺憾的是莫幹劍仍無絲毫反應,驚武算了算時辰,轉身便尋了出去。
“師兄,快,”見石室空無一人,柳絲絲催促起南宮昱,一雙鳳目顯得尤為焦急。
滿月正濃,周圍還繞着大片猩紅的雲,仿若随時能滴下血水來。
趁驚武尋出去的空當,南宮昱迅速将帶血的手帕扔向莫幹劍,就是今日林言為玥兒擦血的那條。
莫幹劍布滿着紅鏽,是由無數血迹暈烙而成。不是莫邪之血它毫無反應,但若是,即便僅有一滴也足以讓它震動。
猩紅的火光中,帕子瞬間灰飛煙滅,上面附着的血迹被悉數融進劍身,随後莫幹劍發出了幽幽藍光。
那是莫邪之血,也是如今玥兒的血。
以血祭劍,劍随血活。
一旦莫幹劍臨世,便會帶來無盡災難。可即便它被塵封,依舊有人為了它前赴後繼。
因此林言才會如此在意這條血手帕,因為自确認玥兒的身份之後,南宮昱的狼黑手伸得更長了。
這改命的任務,可真是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