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是怎麼了?
她隐約覺得面前的杜絕有些不對勁,但她再聰明也無從得知他不對勁的原因。
之前他也有過親近她的舉動,可那些舉動多是在他被她激怒的時候,今天不一樣,至少到目前為止,她沒氣他呀。
她是沒惹他,不代表别人沒有。
在上完朝後,他走出大殿沒多久,就在回廊的拐角遇見了蘇夢舟。
既然碰見蘇夢舟了,他便向他問起陸将軍的情況。
“陸将軍已有些許時日稱病沒有上朝了,不知他情況如何。”
“他病得很重。”蘇夢舟語氣平靜地說,“我去拜訪的時候他就躺在病榻上。”
“你看起來并不高興。”
“我為什麼要高興?”
“昔日仇人死的死的,病的病,不值得高興麼。”
“呵。”蘇夢舟輕笑了一聲,笑容透着些許冷嘲,“就算他們都死了,我的族人也不會回來了。”
“你心頭的恨意就沒有消退一些?”杜絕之所以這麼問,是想試探蘇夢舟會不會繼續複仇。畢竟問天鷹也是蘇夢舟的仇恨對象。
看穿他目的的蘇夢舟,傾身靠近他耳邊,拿捏着他的軟肋道:“如果恨意那麼容易消退,你也不會冒着大不韪囚禁當朝太後,是吧丞相?”
蘇夢舟的嘲弄令他不由地攥緊袖子裡的手。
“這是兩回事。”
“确實兩回事呢。”蘇夢舟移開身子,看着他慢道,“我恨他們是他們殺了我族人;而你恨她,是恨她不愛你。”
他微微蹙眉,既未承認亦未否認蘇夢舟的話。
“假如她還愛着你,你會不會就不恨她了?”他豎起食指,似好奇地問。
“她不愛我。”他面無表情地開口。
“你這麼肯定?”蘇夢舟不以為然道,“我怎麼覺得她愛你呢。”
“我不曉得你哪裡來的錯覺,但錯覺就是錯覺。”
不可能成為真的。
“我不覺得是我的錯覺,倘若她不愛你,她早就來找我了。”
“那隻是因為她對你不感興趣。”
“像她那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女人,真在乎抱她的男人是不是她感興趣的?”蘇夢舟好似故意激怒他般低聲道,“你還不知道吧,你的‘太後’連她的繼子都勾引過呢。”
然而他的反應卻出乎意料的冷靜,因為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
問天鷹還是皇子的時候曾經因為“酒後調戲”她而被先皇處罰,差點被流放至邊陲之地。
事後問天鷹和他講起過,自己在宴會中喝的酒裡被人下了合歡散。
而幕後黑手很顯然就是她。
“她不和我交易的理由隻有一個,那就是她在意你。”
“在意我?”他冷冷一笑,“她在意我就不會進宮。”
“果然你心裡介意的還是她舍你而去。”
“你要說的隻有這個?”他懶得再理會他一般地繞過他往前走。
“丞相。”
蘇夢舟忽地出聲喊住他。
“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聞聲,他停下腳步,但沒有回頭。
“你要賭什麼?”
“賭她會不會來找我。”
他沉默片刻,隻回了蘇夢舟兩個字。
“無聊。”
這是一個明知答案的賭約。
他摟緊此刻在自己懷裡的女人,仿佛一松手她就會溜走。
“我說你是不是碰見什麼煩心事了?”
“沒有。”他否認得很快,松開得也很快。
“是嗎?”見他抽身離開,她靈巧地跳下圍欄,嗯,雙腳落地的感覺真好。
不過她才安心了沒一會兒,就聽見他質問她道:“你不好好在屋裡待着,來廚房做什麼?”
“準備招待你的酒菜呀。”
聞言,他微微皺眉:“你知道我滴酒不沾。”
“我知道,可你的‘表妹’不知道。”她攤了攤手,“她非說今晚要好酒好菜招待你,我有什麼法子?”
“是你慫恿得她吧?”
“你怎麼什麼事兒都怪到我頭上?”她不滿地咕哝,雖然他說得沒錯,确實是她向鳳鳴提議的。
“小騙子。”他嗓音喑啞地喊道。
“我才不是……”
他打斷她的狡辯,慢條斯理地說:“你回去告訴鳳鳴,心意我收下了,招待我就免了。”
見他不上套,她便用起激将法:“你不會是怕我在酒菜裡動手腳吧?”
“你不會嗎?”他反問她。
“嗯,也許會也許不會。”她并不否認自己使壞的可能性。
“所以你打算給我和鳳鳴下藥?”他緊緊盯住她的雙眸,原本冷靜的眼神裡隐隐浮現怒意。再聯想到她以前對問天鷹做過類似的事,他的怒意裡還夾雜着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覺察的妒火。
原來他在蘇夢舟面前的冷靜,隻是因為站在他面前的是蘇夢舟,而非她。
聽到他怒火中燒的質問,她愣了愣,接着“噗嗤”一笑:“你該不會以為我想‘撮合’你和鳳鳴吧?”
不等他回答,她便主動靠近他,仰頭望着他那張冷峻的臉。
“我才不會把你推向其他女人。”纖細的手指似有若無地刷過他的臉頰,她說得很輕卻很清晰,“我的心胸沒那麼開闊。”
他與她對視着,像在确認她話裡的真假。可同時他也很清楚,僅僅這樣看着,是無法猜透她的心思。
還好,他有其他方法來摸清她。
“行,我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