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絕?”
“臣在。”他好似回過神地望向喊自己的皇帝。
“你在想什麼呢?”問天鷹,南國的新帝,一個極富野心與魄力的男人,此刻正站在書房的窗戶前,側頭看向身旁一路輔佐自己的丞相。
“臣在想北國包庇神樂真彌,是不是因為他們本來就和神樂一族有勾連。”
“這還用想嗎,你直接問朕的母後不就好了?”問天鷹挑了挑眉,“還是說你到現在都沒有審問過她?”
“問了,但她不承認,她說對這件事不知情。”
“你相信她?”問天鷹問。
“不信。”他答得很快。
“所以她有參與?”問天鷹又問。
“臣目前還沒有找到太後參與的直接證據。”
聞言,問天鷹皺了皺眉:“她要是一直不開口,你打算拿她怎麼辦?”
“她不開口沒關系。”那對如平常般冷靜的眸子掠過一絲幽暗,“臣現在已經徹底斷了她與外界的聯系,她不可能再掀起浪花。”
“可你總不能關她一輩子吧?”
“如果有這個必要。”
“杜絕。”問天鷹看着自己的愛卿,慢道,“你應該知道朕想說什麼。”
“臣知道。”
“你知道就好。”問天鷹輕歎了一聲,“朕無所謂朕那個母後如何,但朕不希望你折在一個女人手裡。”
尤其還是折在同一個女人手裡。
“臣明白,臣不會心慈手軟。”
問天鷹深深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杜絕,然後轉移了話題:“陸家那邊派人去了嗎?”
“臣派蘇夢舟去了。”
“看來你有計劃了?”
他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他的揣測。
“你有幾成把握?”比起計劃的實施過程,問天鷹更在乎結果。
“七成。”他保守地說,“另外三成要看陸将軍有沒有被牽扯進來。”
陸軒的父親陸征是護國大将軍,從祖上起就為南國征戰沙場無數,立下過赫赫戰功的陸家與秦家、神樂一族并稱為南國三大家族。
武、權、财,三大家族獨霸一方。
現在三大家族隻剩陸家還在,而陸家對問天鷹和他有過救命之恩。
兩年前,還是皇子的問天鷹和他在邊區巡視時遭遇刺客襲擊,是陸征帶兵及時趕到,救了問天鷹和重傷的他。
如今就算明知陸軒可能參與了神樂一族的反叛,他們也不能直接派人将他拿下。這也是為什麼杜絕派蘇夢舟去,一來蘇夢舟不是朝廷之人;二來……
“陸将軍隻要見到蘇夢舟那張臉,就一定會知曉他身份。”
“蘇夢舟好像說過他那時候是被一個樣貌魁梧的黑發男子所救,才逃過滅族之災。那個黑發男子該不會就是……”問天鷹恍然道。
“沒錯,臣調查過了,當年正是陸将軍救了年幼的蘇夢舟。”
“但陸将軍出現在南明,隻有一種可能。”問天鷹沉了沉臉色,“他是被先皇派去的。”
“臣不曉得陸将軍為何獨獨放過蘇夢舟,也許是心軟了,也許他有自己的考量。”
總之蘇夢舟活了下來。然而造化弄人,好不容易脫險的蘇夢舟卻被牙婆賣進花樓,在那裡度過了暗無天日的六年,直到與問天鷹相遇。
救了自己的人是自己的仇人。
在蘇夢舟身上發生了兩次。
“朕答應過蘇夢舟,會替他解決當年所有和玄女一族滅亡有關的人。”這也是為什麼蘇夢舟願意追随他。
但是。
“陸将軍對朕和你都有恩情。”
“如果是陸将軍自己的選擇,那就和皇上無關了。”
“你的意思是……”問天鷹立即反應過來,“這才是你派蘇夢舟去的真正原因?”
他沒有回答問天鷹,隻是輕描淡寫地一句帶過:“不止這個原因。”
“朕忽然有點同情朕的母後了。”望着眼前這張冷靜得可怕的俊臉,問天鷹伸手拍了拍他肩膀,似有感慨道,“她真不該惹到你。”
“陛下。”他緩緩開口糾正他,“太後她是咎由自取。”
對,她是咎由自取。
此刻躺在床榻上的神樂真尋也這麼想。
“夫人,奴婢給你找了一些活血化瘀的藥……”翠兒的聲音在床頭響起。
她支起身子,看向捧着瓶瓶罐罐的翠兒,後者的臉上寫滿了自責與擔憂。
“麻煩你特地拿藥過來了。”
“不麻煩。”翠兒搖搖頭,“是奴婢沒有照看好夫人。”
“這不是你的錯,你不必内疚。”
“可是……”翠兒咬了咬唇,昨晚遇到那個神秘人後,她不知怎的就失去了意識,等她再次醒來就發現自己在房間的軟榻上。等她急急忙忙跑回去找時,卻發現夫人不見了。
而就在她手足無措之際,爺抱着夫人出現了。
“她腳扭傷了。”爺隻說了一句,就抱着夫人去了卧房。
至于夫人怎麼受傷的,爺沒有說,夫人也沒有說。
神樂真尋當然不可能說。她總不能告訴翠兒,她是因為勾引杜絕不成,被他推開,結果不小心就扭到了腳。
“唉。”一想到昨晚,她便忍不住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