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拳頭大小的羊肉燒麥冒着熱氣,表皮透亮,汁水卻牢牢鎖在裡面,隻有表皮沒有沁得透亮,咬一口——湯,湯流出來了。
竹青趕緊用盤子接住,燙得直哈氣。
“我又不和你搶。”陳麒好笑,從小蒸籠裡夾出兩個晾在盤子裡。
竹青這犟種又給夾回蒸籠裡,“燙,才好吃。”
吃得太燙對身體不好,陳麒無奈,這話說了無數次,她不聽啊!陳麒隻能說話轉移她的注意力:“味道怎麼樣?”
“好吃!能吃到蔥姜味,但沒有蔥姜末,高手,大廚!”竹青毫不吝啬豎起大拇指,把剩下半個塞進嘴裡,腮幫子鼓起來,吭哧吭哧,像隻豚鼠。
“上次買的小工具,蔥姜蒜磨碎了加水,泡出味道,再把渣滓濾掉。”
“哪個啊?”
“白色、塑料那個。”
竹青使勁兒回想,發現一點兒印象都沒有,特意站起來去廚房看了,“它啊,我還想這個盤子好奇怪,原來是用來磨調料的。”
“先吃飯,一會兒冷了。”陳麒把她按回座位,說話轉移注意力的法子好用過頭了,“啥羊肉經不起冷,冷了就腥。”
竹青又夾了一個,因為嘴裡有食物,話音含混:“我想找個生活助理。”
陳麒夾菜的手一頓,筷子頓在半空中問:“怎麼突然想起來這事兒?”
“昨天雲君要走,她喝了酒我不放心,可我也不方便送她,當時就想找個生活助理。還有,你經常給我做飯,我也不好這麼耽誤你。”竹青一心喝羊肉燒麥作鬥争,沒看到陳麒僵住的神情。
“少污蔑我,什麼經常,你說,我上門過幾回?”陳麒笑罵着反問。
竹青想了想,想不起來,不确定道:“好幾次吧!”
“上回,我媽寄了土特産過來,你又不會做,隻能我來。上上回,你手機沒電關機,表舅打到我那裡,我隻能來看看。上上上回……”
“别了,别了,你專門揭短的啊,我這不是怕麻煩你嘛。”竹青歎氣,陳麒這樣,什麼時候才能獨立啊。雖然是親戚,但不能這麼麻煩人家。
“少吹牛,你自己一個月能住幾次啊。”陳麒自然而然問起:“你最近出差挺多的吧,工作怎麼樣?湯嘉岷挺照顧你的吧?”
“别提了,說起這個我就煩。出差還好,周末兩天到處飛,我也習慣了。和湯嘉岷合作真的……一言難盡。大方向上是同步的,可細節上,我真分服了,他總搞鐵血高壓,在外人面前還不能不給他面子,氣得我好幾回想掀桌。”竹青無奈,“我倆關系這麼好,下班碰到我都想翻他白眼。”
“别誇大其詞啊,我雖然沒公司上班,可也聽說過湯總的威名,他就是威嚴型的領導。現在大家都在傳他是小說裡走出來的霸道總裁,公司不少小女生星星眼吧。”陳麒仿佛對這個很感興趣,“上次遇到一個文學系的女生,還說要以他為靈感原型寫一部職場戀愛小說。”
這是什麼離譜發言,聽得竹青連連擺手,“隻有沒上過班的人才這麼想,誰會想和同事談戀愛啊!不說職場戀愛涉及隐性歧視、保密風險之類的,單純感情來講,誰願意上班下班對着同一張臉?”
“這樣啊,我沒上班,真不知道。”陳麒輕描淡寫哦了一聲,“表舅寄了些臘肉過來,你想怎麼吃?”
“蘿蔔幹蒸臘肉,我的拿手好菜,蘿蔔幹裡拌幹辣椒絲,香香辣辣的,特别好吃,下回來我露一手。”竹青邊說邊回想這道菜的味道,口水直流。
“行啊,看你時間。”陳麒看竹青吃兩個燒麥就差不多了,直接把剩下的都夾到自己碗裡。燒麥對竹青來說是一道菜,對陳麒來說是主食。
陳麒正是能吃的歲數,大掃蕩一般很快把桌上的菜清掃幹淨,竹青趕緊站起來,攔住陳麒不讓他收拾,“一個人做飯,另一個必須洗碗,這是江湖規矩。”
陳麒讓開,“行,不和你争。”
竹青把碗碟盤子抱回廚房,陳麒拿抹布擦桌子,又拿濕巾擦一遍,回廚房擦竈台。
“不用,不用,我待會兒洗完了擦。”竹青認為剩下的活兒都該是自己的。
“你剛剛問磨調料那個怎麼用,現在會了不?”陳麒指着她正在洗的塑料盤子問。這個小工具類似盤子,中間凸起一塊平面,上面布滿小點外圍一圈凹槽,磨調料就在中間的小點點上。
竹青拿了一小塊剩下的姜示範,中指指關節擦過,一陣疼。竹青拿起上下打量,“不熟練,我下回再試試。”
“算了,你如果自己做飯,蔥姜用菜刀切碎,放到小碗裡加水,帶上手套揉搓也行,别傷了自己,尤其你們女生愛做美甲。”陳麒不太放心,廚房就是現代城市生活最常見的危險地帶。
竹青舉起手,手背上還有泡泡,嫩白的手指上挂着水滴,向他展示自己微紅的指尖:“我不做美甲的。你們女生~誰啊?”
“想什麼呢?我室友的女朋友。”
“室友?黃一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