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室,竹青把箱子裡的衣服收拾出來,本以為會在大同呆幾天,結果周末就回來了。
姚雲君好奇,“這麼快就回來了?還以為你要搬出去住呢?”
“一年一千二,住市中心的房子,生活配套設施這麼方便,出了學校去哪兒找啊?”竹青玩笑,“等畢業了,多的是租房子的機會。”
“又逗我們,你現在已經在大公司上班,說不定畢業了直接買房呢!”姚雲君很羨慕,沒走出校園象牙塔的人,都覺得職場精英很酷。
“說不定公司提供宿舍呢?那樣的宿舍好多了,至少一室一廳吧?”楊念蘇也對未來充滿向往,“你們以後都會留在上海工作嗎?我有點兒想考研,你們考嗎?”
“才大一就準備考研了啊?”竹青驚訝。
“是啊。”楊念蘇推推眼鏡,“我媽說我性格太内向了,不适合職場,學曆高一點,盡量留在學校比較好。要是不能留下上海,回老家學校也行。”
姚雲君不能理解,她很有本地人的驕傲,“上海啊,遍地黃金,你都不出去闖一闖嗎?”
竹青卻明白,考公考編,能有穩定的工作,已經夠很多人羨慕了。
“我不适合的,也不太敢出去,私企沒有保障的。”
“蒼天,改革開放忘記通知你啊?你知道私企也個月拿幾萬嗎?你在小地方,一年幾萬,人家一個月當你一年,傻不傻啊!”
楊念蘇和姚雲君争論起來,竹青歪頭看着她們,好有活力啊。對未來的向往、對生活的熱情,看似尋常,卻也動人。現在,竹青同時擁有了青春和對青春的感受。
兩人說的正歡呢,柳辰推門進來,“說什麼呢?”
“考研,你考不?”楊念蘇問。
“不知道,等大三再說吧。”柳辰揚了揚手裡的塑料袋,語氣誇張大喊:“我的天啊,你們不知道我遇上什麼事兒了。知道這是啥不?”
幾人圍過來,仔細一看,“這不内褲嗎?”
“你咋又買内褲了?”姚雲君問。
“我也不想啊!我買内褲,簡直是一部血淚史!”柳辰把椅子拖到中間,大馬金刀一坐,開始說書:“第一回,夾屁股;第二回,掉色;第三回分泌物沾在前面那條縫裡,洗不幹淨……我真服了!來上海之後,我感覺自己每周都在買,買回來又要洗,洗完還隻能穿一次,都給我幹成日抛了!”
楊念蘇推推眼鏡,她不習慣在宿舍裡聊這麼私密的話題,怯怯道:“我給你推薦個牌子?”
“我看到你穿的了。内褲上要蝴蝶結和小挂墜幹什麼啊?我要舒适的!舒适的!舒适的!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楊念蘇穿的傳統淑女内褲,前後腰上有小小的蝴蝶結,有些還會有小挂墜。而且松緊帶很細,尺碼不合适的話會很勒。
楊念蘇騰得一下臉就紅了,竹青憐愛一秒,接過話題:“是有這樣的問題。你之前難道沒有嗎?繼續用之前買的牌子啊!”
“我從老家帶來的!現在廠都倒了。”說起這個,柳辰也是生氣,“他們就不能把低裆設計長一點兒嗎?我買的可不是便宜貨,廣告說純棉的。拜托,加一寸純棉料子能虧死嗎?還有低檔居然是沾上去的,縫一下怎麼了?縫的時候縫平了是要命嗎?中間隆起一條接口,縫平又不是什麼高精尖技術!”
柳辰逮着一頓罵,問室友們:“你們難道沒遇到這種問題?”
楊念蘇小小聲,“也有吧。”
姚雲君大方得多,“的确,不是總能買到合适的。”
“竹青,你呢?怎麼不說話?”
“哦哦~”竹青反應過來,“你和我仔細說說以前穿的内褲,就是倒閉那個工廠的。”
柳辰好像意識到了什麼,把凳子挪到竹青身邊,詳細解說:“那是我們當地的老制衣廠了,夫妻檔,兩口子都是當年國營廠出來的,技術過硬。後來開廠之後,口碑也好,在十多二十年前我們那片的男女士内褲,都從他們廠出,很多大品牌都是他們廠代工的。去年我回去才知道廠子不幹了,老廠長退休了,兒女也沒有接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