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外走了兩步，陳麒試探道：“你談戀愛和我說一聲啊，不然表舅問起來，我不幫你保密。”

“放心吧。我爸支持我，讓大學裡多談兩個，名校的質量，這個！”竹青豎起大拇指。

“還得是表舅，這個！”陳麒也豎起大拇指。感覺氣氛不再緊繃，陳麒有話直說，“我看那哥們兒雖然不如我帥，但也不差，是吧？”

“你站哪頭兒的？”

“他剛才問你喜歡什麼類型了，你沒說，和我能說不？”陳麒打補丁似的補充了一句：“我身邊有你喜歡的款，介紹給你啊。”

和一個不熟悉的男同學，的确不好深聊喜歡什麼類型，但和陳麒聊這個仿佛也不太合适。竹青自豪自己對情緒敏銳的感知能力，但今天已經有兩撥人問她和陳麒是不是情侶了。竹青明确知道不是，但也會反思，是自己沒有把握好社交距離，給了大家這樣的錯覺嗎？還是陳麒有不一樣的想法？

竹青退後一步，陳麒笑道：“什麼表情，幹啥這樣看我？我保證不和表舅通風報信！”

這也不像啊。竹青把自己定位成遠房表妹、朋友，随口說起擇偶标準：“那同學就是一時沖動，表白過就算了，我自己傾向于日久生情。一見鐘情、閃婚這種浪漫事，不太可能發生在我身上，性格上接受不了。”

“覺得一見鐘情都是見色起意？”陳麒追問。

“倒也沒這麼絕對，我相信世上有這種事，不是有研究說什麼生理性吸引、荷爾蒙共振，隻是我接受不了。”

“你這說辭，相當于我相信世上有鬼，但因為沒親眼見過，所以甯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陳麒聳肩，“還是說說喜歡啥類型的吧。”

“這個也不好說。”竹青不行繼續這個話題，總覺得一男一女談這個有些暧昧。

陳麒以大哥哥的口吻調侃，“至少排除了一種。别害羞，說出來，我好幫你參考。”

看他落落大方的态度，竹青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也笑道：“他瘦瘦高高的，熱情、真誠，人如其名，少年飛揚，是很好的。”

“但是……”陳麒不想聽這些鋪墊，幫她轉折。

“但是我欣賞這樣的少年，卻不能接受他做伴侶。我的理想型是男人，不是單薄少年。性格上，沉穩、有責任心；外表上，猿背蜂腰……别笑，我審美偏成熟男人。如果非要具體形容，他像西伯利亞狂風吹不動的白桦林，沉默、堅韌。”

陳麒擊掌，恍然大悟：“毛子審美，典型的。怪不得你不細說呢，讓不熟的人聽了，還以為你要找個老男人。”

“什麼老男人，我們同齡人也有這樣的啊。”竹青哭笑不得，這的确是自己不和男同學明說的原因之一。

陳麒突然冷不丁問：“你喜歡湯嘉岷？”好像是個問句，但他語氣裡的笃定太明顯。

竹青笑不下去，她想反駁，但看着陳麒平靜、認真的表情，知道自己蹩腳的借口掩飾不過去，隻能以調侃化解：“咱們那屆，一半的女生喜歡他。别灰心，也有一半女生喜歡你。你們這樣的外地人，對小鎮女孩來說，是平湖投下的巨石，震起一圈圈漣漪~”

竹青手比劃着波浪線，想用玩笑把這個話題帶過。

“真喜歡他啊！”

“以前喜歡過而已，不帶這麼揭老底的啊！好端端的，說這個幹什麼。”竹青還在尬笑，想把這事兒快點翻過去。

“現在還喜歡嗎？”

“他有女朋友的！你别說這種話，容易讓人誤會。”竹青音量放重，有些生氣了。

“嗯。”陳麒自認為聽懂了，還喜歡，隻是遺憾他已經有女朋友了。沒關系，陳麒這樣對自己說，陳麒玩笑，“還不怪你，魅力大，讓我聽了八卦，不然怎麼話趕話說到這兒。還有，怎麼就你們了，啥時候我和他劃到一起了。”

“懂懂懂，帥哥也是有勝負欲的，放心，你是我哥，我肯定站你。”竹青站他背後，雙手推他，以兄妹玩鬧的态度，揭過這個話題。“說說你喜歡啥類型呗？我給你留意着，我認識的美女可多了。”

“目前不準備談。我家情況你知道，沒有穩定的未來，不敢耽誤佳人呐！”陳麒這話說的情真意切，甚至有一種莫名的委屈。兩袖清風，怎敢誤佳人？

“你有喜歡的人了嗎？聽你語氣不對。”

“沒有。隻是想起老頭兒和我媽，他倆以前也好過。”陳麒都不樂意說這些破事兒，他爸發達了就飄，固定情人有兩個，孩子也生了，逢場作戲的不計數。

竹青也沉默了，情濃時的承諾一定是真心的，可是，真心瞬息萬變。若非如此，姑姑不會把自己折磨到抑郁，需要未成年的兒子陪她遠走他鄉。

“萬幸，姑姑現在走出來了。姑姑什麼打算，想離婚嗎？”

“我早就讓她離，先前她想不通，又生着病，不敢多說。今年好多了，我也成年了，她準備着呢。我不怕她分不到多少錢，老頭兒那個年代混出頭的，有一股蟒勁兒，手段多，錢不錢的不計較，能脫身最重要。”

“嗯嗯！”竹青使勁點頭，“姑姑還年輕，往少了說她活到八十歲，還有一半的日子呢。”

“她今年三十九，一多半。”陳麒笑。

三十九歲啊。竹青感慨：“我媽今年也該三十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