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就是腦袋有點悶。”明郗将手裡的包放在玄關櫃上,換了拖鞋往裡走。
林思甜一聽,語氣稍加變急:“那你現在在哪啊,要不要我過來找你。”
“不用,我已經回家了。”明郗低着頭,聲音悶悶的:“對不起啊,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酒吧。”
電話那頭林思甜一聽沒事,頓時松了口氣:“說什麼呢,我還懊惱呢,本想說想帶你出來放松放松的,結果害你被鄒舸那小子纏上了,後來看你那樣,本來我也想說,要是你不想繼續待下去我就帶你走的。”
“那你現在還在酒吧?”明郗又問。
林思甜笑道:“你都走了,我還待什麼呀,回家睡美容覺去。”說到這,林思甜又不忘提醒她:“對了,明天記得出來噢。”
“好。”
将人送上去,陳渡回到車裡,怔怔地坐在駕駛位,京市的夜夾雜着刺骨的寒潮,車輛沒啟動,原本的暖氣被散的一幹二淨,車廂内是靜谧的黑,陳渡在車内坐了許久,打火機的聲音劃破空氣,火苗在昏暗中亮起,将男人模糊的五官映出一片暖黃的光暈,夾着煙的手腕搭到車窗外,清冷的風從室外竄入車廂,吹動他額前的碎發,他眯着眼睛,吸了口煙,白霧徐徐吐出,在眼前缭繞開。
明郗回來的事實牽動着他所有心神,直到現在都還是不敢相信,像是做了一場夢,就怕夢醒後,又是什麼也沒了。
他歪頭,眼睛望着小區樓宇間每家每戶亮出的暖黃光影,偏眸,副駕早已人去樓空。
空氣中卻還飄蕩着淡淡的沁香,這是她唯一存在過的記号。
蓦地,陳渡忽而勾唇,笑了笑。
明郗回到公寓,同樣的心亂如麻,她幻想過無數次和陳渡重逢的場景,可每次到最後,都無變成自嘲的苦笑,從覃梧離開後,她失去了和他們所有人的聯系,全國那麼大,她不知道陳渡會在哪個城市,也想過最差的結果,他身邊已經有了新的人。
幻想總歸為幻想。
但直到今天,陳渡真的出現在眼前。
她癱倒在沙發上,眼睛空洞着望着天花闆。
第二天起來時,明郗感覺腦袋有些昏沉。
昨晚睡的有點晚,但生物鐘還是不可避免的準時讓人睜開雙眼。
想起今天和林思甜一起約好出門喝下午茶,明郗在床上磨蹭了會才慢悠悠從床上爬起來。
她穿上拖鞋站在窗前拉開窗簾,昨夜下了一晚的雪,到清晨時才堪堪停下,透過窗戶,依稀還能瞧見小區綠化樹枝上挂着一層薄薄的雪。
洗漱完換好衣服,明郗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中午,于是打算出門先去附近吃個午餐。
推開單元門,明郗擡眼,一道颀長的身影就站在不遠處,她愣住,又多看了幾眼,好半響才出聲:“陳渡。”
眼前的男人聞聲擡起頭,一張清隽硬朗的臉出現在視線,他今天穿的休閑,黑色沖鋒衣拉鍊拉到頂,下巴尖尖地抵在衣領處,淩亂的碎發垂在額前,眼下有一圈淡淡的烏青,也不知是光線的問題還是明郗的錯覺,總感覺他臉色較之昨晚變得更差,唇色有些淡,以緻于面色都不怎麼好。
她心髒蓦地一抽,嗓子有些沙啞:“你怎麼在這。”
昨天陳渡把她送回家,人就走了,明郗也沒料到他會在今天蓦地出現在小區樓下。
陳渡視線往下,看到她手裡提着包,料想她應該要出門,便問:“要去哪?”
明郗:“吃飯。”
“巧了,我也還餓着。”陳渡一手插着兜,閑散站着,“一起。”
明郗懵然的閃了閃眼睫,一時竟沒弄清陳渡的腦回路。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明郗看他這副樣子,該不會在樓下等了半天吧。
“一個小時前。”
但其實是四個小時。
他一夜沒怎麼睡,在客廳沙發上坐到半夜,腦子都是明郗已經回來的事實。
未來會确切的留在京市,再也不會走。
這個消息給他帶來的欣喜比項目拿下更令人澎拜。
夜裡睡着時,卻總是反反複複地做着關于她的夢境,一會是她在覃梧時的樣子,一會又是當年離開前她淚眼朦胧的樣子,最後又慢慢變成昨晚重逢時的場景。
如此反複,直到天蒙蒙亮,他迷迷糊糊醒來,嗓子幹澀到泛疼,大腦渾渾噩噩,他掀開被子從床上起來,去島台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又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一會,睡意散失,他拿上鑰匙開着車,不知不覺就到了這。
小區附近沒什麼高檔的餐廳,全是小蒼蠅館子,但兩人也沒多挑,随便找了家面館坐下。
兩人對立而坐,從始至終,陳渡眼睛便一直黏在她身上,目光直白且熱烈,明郗被她看的不好意思,她擡手狐疑的摸了摸臉頰,“我臉上有東西?”
“沒有。”陳渡開口,聲音啞地不像話。
“那你一直盯着我看。”明郗眼睫忽閃。
陳渡:“我怕一眨眼,你就會不見。”
明郗聽見這話,心髒莫名瑟縮了下,她緩緩擡眼,對上陳渡的眼神,他瞳仁漆黑,眼白處幾根清晰的紅血絲,眼周肉眼可見的疲态,和昨天晚上完全是兩個狀态。
她動了動嘴唇,好幾次想說話,卻覺得喉間像是被棉花堵住。
“陳渡。”明郗回望過去,聲音放緩,語氣卻異常堅定:“我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