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泉清隻能借此寬慰他:“這世間凡事隻有因果,相見即是緣,若是不見也是緣。”
滿長安卻是未曾聽懂他話語間的意思,隻道是:“公子說得倒是不錯,有緣自會相見。”
反正,滿長安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可有時候緣分就是這般巧妙,就在他們即将邁入官道也該就此分别的前一日。那些如惡鬼纏繞的人再一次追了上來,這一次人群中倒是多了些許陌生的身法。自當日穹都城一事後,又再度耽誤了不少時日,那些江湖之上惦記《華陽冊》的人也該聞着味來了。
偌大的林子裡,寒風四起,枯葉從四面八方飄來。仔細聽,陣陣寒風中似乎還蘊藏着無法遮掩的殺氣。
隻是眨眼間,遠處樹影摩挲的林子裡就多了些許兇神惡煞的身影。他們提着刀、拿着劍,踏着極其輕的腳步一步步朝着他們跑來。
謝泉清與滿長安相視一眼,彼此心領神會間便自行踏着腳步地迎了上去。滿長安是難得地出了江湖,面對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倒是難得的興奮。手指間揮舞着的長槍倒也是愈發得心應手。反觀謝泉清他在沖出去的那一刻,就拽過距離他最近的一人,狠狠給了他一腳的同時,一把奪過他手中的佩劍,反客為主用敵人的劍對付敵人。這倒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又是些許劍鋒從不同方向襲來,謝泉清側身躲避間,腳步也不斷往後倒退。滿長安也在此刻解決了一撥人,退了下來。看着越來越多的人從林子裡冒出來,兩人背對而立之際,滿長安倒也不忘了打趣謝泉清:“我說你到底是什麼人?這一路上怎麼想要你命的人越來越多!”
謝泉清下意識地皺眉,詢問:“能看清他們是何人嗎?”
滿長安搖了搖頭:“太雜了,也太亂了。就算得知了,想要對症下藥也是有點困難。”
謝泉清:“那既然如此,我們隻能借機另尋出路了。”
滿長安:“正有此意。”
這才是他所向往的江湖。
話音落,兩人再度沖了出去。在陣陣刀光劍影中,謝泉清的額頭上已不知不覺被汗水打濕,可那些人卻是依舊不斷從不遠處的林子裡冒出來,再這樣下去一切隻會更加糟糕。正當謝泉清想着該如何做時,混亂中一道被怨恨吞噬的眼眸,泛着 陣陣寒光落在他身上。在謝泉清又一次擋下敵人的進攻之際,一把長劍自身側朝着他狠狠地刺來。疼痛感傳來的那一刻,謝泉清感覺到了一種久别重逢的熟悉感。
可不足片刻,手臂上的疼痛将他拉回現實。面前寒風蕭瑟,宛如一把把利劍發出刺骨的警告,隻是匆匆走過,便想就此帶走衣衫之下僅剩的溫暖。刺啦一聲,是削鐵如泥的劍身在一起碰撞、撕咬,相互鉗制發出來的響聲。謝泉清腰肢一轉間,便就此運用着一道劍氣将那人逼退。
同時,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心底也在這時有太多難以言喻的疑問漸漸浮上水面。那人也是注意到了他,嘴角在适當時機揚起的那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更是堅定了謝泉清心底的某種想法。雖然當初在岺水之側追殺他的黑衣人已經在穹都城之上邁入了死亡,可陰謀好像就此才剛剛展開。尤其是現如今的眼前之人,相似的招數與劍勢倒是讓謝泉清很難不相信他們是一類人。他越是想就此一探究竟,偏偏有人不願讓他如願。從周遭再次圍上來的敵人死死地纏繞上他,讓他半分也動彈不得。
此時,滿長安也注意到謝泉清這裡的異樣,他揮舞着長槍在齊刷刷解決掉一群人之後。踏着步子來到謝泉清身側,順帶為他解決掉某些心懷不軌之人,詢問道:“你沒事吧?”
謝泉清卻沒有即刻回他,反倒是踏着步子追了上去。還沒走兩步,環顧四周間那人便已經消失在混亂的人群中。
滿長安也在此刻再度解決掉一人,“你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
謝泉清搖了搖頭,“沒有。我們還是先講當下吧。”
“不得不說這江湖還真是熱鬧。這麼多人都來陪小爺練手。此行倒是沒白來呀!”滿長安感歎道。
謝泉清冷着一張臉,環視着周遭步步緊逼的殺手,“别那麼多廢話,一會兒看準時機我護送你離開。”
“好!”滿長安一口應下之際,這才後知後覺地看向他:“那你怎麼辦?”
謝泉清:“這是我的事情,而他們的目标也隻是我。你先離開,我自有辦法脫身。”
滿長安有所顧慮,“可是……”
謝泉清擡眸看了一眼遠方層疊的山林,“你還記得我們來的路上說的那地方嗎?若是我順利脫身後,我們就在那裡彙合,若是天黑之後我沒到,你就按照我之前告訴你的方向走官道。此番地方戒嚴,他們斷不敢就此猖狂。”
滿長安見他安排得差不多了,一口應下:“好!那你要注意安全。”
謝泉清則是趁機為他清掃出一條安全之路,“走!快走!”
滿長安:“後會有期。”
看着他踏着輕功離開的背影,謝泉清算是就此松了一口氣。提着劍看向那些目光落在滿長安背影的一群人身上,說道:“他不過是一個過路人,本就不該扯入我們之間的恩怨中,你們的目标不是我嗎?不是《華陽冊》嗎?”
話一出口,頓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瞬間吸引。謝泉清緊接着不緊不慢地從層疊的衣裳中掏出一卷被布匹層層包裹的書卷,将它置于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