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蠱君并沒有搭話,頓時間周遭又再度歸于寂寥。手下見狀隻能灰溜溜地離開,片刻之後還是那名手下,以他為首押解着一張陌生的面孔。說道:“老大,我們的人在城中抓到了這家夥。這家夥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那人被鉗制住雙手,目光微微上移,帶着些許打量。
手下眼見這人竟敢這麼放肆,果斷給了他一腳,“你小子看來不隻是心懷不軌,還一點規矩都沒有。在我們老大面前竟然如此放肆。”
隻聽見砰的一聲,那人像極了案闆之上的魚肉半分也動彈不得,整個人跪在地上。本該是驚慌失措的階下囚之色,可他卻在片刻之後收斂了慌張之色,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之色,挺直腰闆說道:“你們天鸢之人就是這麼對待來客的嗎?”
一時間,在場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他身上。抓他前來的那些人自然是不信,聞言又是給了他一腳,“他爺爺的竟然讓你裝起來了。我們天鸢是什麼做派,哪裡輪到你這種在這裡胡言亂語。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玩意兒。”
墨蠱君隻是靜靜地看着這一切,倒也不稍加阻止,隻是眼看手下地将人教訓得差不多了,這才道:“行了,時辰也不早了,你們都先下去吧。”
“老大,這……”
墨蠱君臉色一變,“我說,都下去!”
“是。”
片刻之後,偌大的屋子裡隻剩下他們兩人,墨蠱君這才起緩緩起身,伸手出示意要将那人扶起來。那人的手剛要放上來,他就即刻收回了手,冷冷地道:“請吧!”
這邊,林景山看謝泉清踏入廂房的那一刻,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快步上前,手還未碰到謝泉清就受到了他的冷眼相待。林景山頓時被打回原形,那些藏匿在心底的陳年往事,像是由一股風被瞬間吹拂,直到最後停留在頂端,由着些許細微的動作顯露,他略顯尴尬地收回了自己的手。“師、既然來了,那正好我們好好聊聊。”
謝泉清跟随着他的視線來到一處,看着桌案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糕點、茶水。且大多是他喜歡的吃食。
林景山在一側解釋道:“我、那個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喜歡什麼,便讓下面的弟子多準備了一些,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不過沒關系你若真有什麼不喜歡吃的,也不用過多遮掩直接告訴我。下次、下次我一定提前讓他們準備好。對!提前準備好。”
謝泉清面對這一切,隻是冷冷地道:“不用了。”
“沒事,不用覺得麻煩。咱們之間到底是師、一起長大的情分,用不着這麼客氣。對了,你先嘗嘗給這些,看看合不合你的胃口。”林景山熱情地招呼着謝泉清落座。
謝泉清沒有推辭,隻是他落座指尖不慎觸摸到些許柔軟的東西,他垂眸間好像是些許動物的毛發。想穹都城的弟子自然不會犯這種簡單的錯誤。他不免得有些懷疑。“這屋子可有其他人?”
林景山自當謝泉清誤會了什麼,趕忙解釋道:“沒有,沒有!師、你是知道我的,以前在穹都城的時候我都是向來喜靜。不太愛與師門中的各位師兄弟說話,如今自然也是一樣的。你、你也不用擔心其他的,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其他人來打擾。外面的弟子都是值得信任的,你放心他們自然也不會将今日你我相見的事情傳出去。你放心、放心……”
他的話語聲越來越弱,到最後甚至都要歸于寂靜。
謝泉清不想追究這其中的緣由,隻是道:“既然你花了這麼大的功夫,想要與我見一面,有什麼事情那就不必如此拐彎抹角了。直說吧!”
“我、我隻是想确認你的安全。”林景山耷拉着腦袋,遮掩在衣袍之下的手緊緊地攥着。下一刻他猛然擡頭,直直地盯着謝泉清的眼眸,“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也彌補不了什麼。但是我還是想讓你知道這些,事情弄到這個地步,我、我也是無能為力。我、我原本是想……”
事已至此,在追責這些已經全然沒了意義。更何況他就算不是穹都城的弟子,但他依舊是師尊的弟子,他們依舊是師兄弟。他亦不想将事情弄到無可挽回的地步,讓師尊、師兄在天之靈感到為難。
謝泉清打斷他:“你說了沒有?”
林景山脫口而出:“師兄,你是不是還是無法原諒我。我知道向柳長老提議這件事,将這件事廣而告之會對你造成不可逆的傷害,但是當時的情況你我都知道,夜冥府是不會就這般輕易放過穹都城。為了得到《華陽冊》他們必定會就此不擇手段,穹都城已無力再戰,而江湖之上觊觎《華陽冊》的還大有人在。現如今沒了夜冥府還有玄月門,月影宗,再不濟江湖之上的那些名門正派甚至是朝廷,哪個不對《華陽冊》虎視眈眈。再這樣下去,我隻怕穹都城百年基業會就此毀在我手裡,倒是我亦無顔面于九泉之下再見師尊。師兄,想來想去我隻能對不起你。師兄,你打我吧!罵我吧!你要你能解氣,你讓我做什麼事情我都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