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跟着他的是傅語，他依舊低頭，手上慢條斯理把衣服疊好。他現在臉上滿是鼻涕和眼淚，因為害怕将白楊的衣服弄髒，從始至終都緊緊把它抱在懷裡，生怕眼淚砸在上面。

“......”蘇霁想扶傅語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卻又收回，他看向旁邊的兩個人。

尤清音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有些紅腫，此刻正閉着眼靠牆。蘇霁喉結上下動了動，此刻的氛圍跟當年白楊退役時候大差不差，他還記得這三個混小子在基地裡哭得聲嘶力竭。

蘇霁歎口氣，重重拍了拍賀枝的肩膀，帶着安撫意味捏了把：“先回休息室再說，待會兒還有别的隊伍出來，别在這裡當别人的路。”

賀枝點點頭，胳膊擋在眼前深吸口氣，靠着牆緩緩站起來，聲音沙啞道：“走吧。”

“走吧。”蘇霁嘴上說着，腿倒是一點沒動。

看着三個人走後，他才重新看向遲遲沒有動靜的常湫，從剛才下台道現在，常湫一直沒有扭過頭看自己，一直都是看着身後舞台的方向。

蘇霁叫他：“常湫，走了。”

他倒不覺得常湫沒哭是一件很沒良心的事情，常湫跟白楊并沒有多麼濃厚的隊友情誼，都是彼此人生一個階段的過路人，犯不犯得上什麼也輪不上他說什麼。

常湫轉過頭，垂着雙眸看向地面，聲音有氣無力，不像是得了冠軍的模樣。

“教練。”常湫開口，“你說白隊會看到麼？”

蘇霁一怔，明白過來常湫在說剛才，他搖搖頭：“現在太晚了，他應該早就休息了。”

常湫沒有說話，聽到回答後，隻是點點頭，跟着走進了黑暗的通道。經過蘇霁身邊時候，蘇霁看到他的鼻尖和眼眶都是紅的。

原來也不是個冷血的人。

蘇霁在常湫身後想着。

休息室裡已經沒有了濃重的悲傷氛圍，喬末大着嗓子跟公司打電話，尤清音也難得跟小可打了個視頻。

賀枝坐在長沙發上，靠在軟墊上仰着頭閉目養神，期間還抓着常湫的手幫他活動手指。

“跟總部談好了。”喬末把手機關上揣進口袋，“等回去之後給你們發獎金，同時還有一個小假期，讓你們帶薪休息一陣子。”

話音落下還沒等歡呼聲響起，喬末又捏起嗓子尖聲道：“隻不過休息的這幾天要好好直播，保證一天五個小時直播時間。”

這下徹底沒有歡呼聲了，連呼吸聲的出現都跟周圍格格不入。

“這叫帶薪休息？休息在哪裡了？這明明就是加班！” 傅語冷笑道，“還以為終于做人一次，沒想到是幌子，收了多少廣告費這是？”

傅語說話直來直去，平時嘴沒個把門的，好在都是自家人，大家都聽一耳朵不多反駁。可現在畢竟出門在外，喬末着急給了傅語一個噤聲的動作，謹慎地朝着門口方向看了看：“隔牆有耳，有不滿回基地再說。”

常湫撇撇嘴，靠着賀枝小聲嘟囔：“不想直播。”

經曆了三天的比賽，别說是隊員了，就連蘇霁都想在床上什麼都不想的躺幾天。

“其實加個班也挺好的，這不是能夠提升知名度麼？說到底對你們還是有點好處的！”喬末嘿嘿笑道。

尤清音看着手機眼皮都沒擡一下：“這好處給你你要不要？”

喬末扯着嘴角，揚起抹詭異的笑容：“呵呵，我不是每天都在加班，就這三天在休息麼。”

說完又感歎道：“早知道當初上學時候我也逃課多打幾把遊戲了，說不定現在一隊的教練就有我了。”

“去你的。”蘇霁曲起膝蓋在背後對着喬末屁股就是一下，“少内涵人了，再說了，就算是年少最叛逆的時候，我也隻是逃了一周的課。”

“而且逃完我就退學了，根本算不上逃課，隻是退學前的自由。而且我那不是逃課，是追逐夢想懂不懂？”

蘇霁一番話越說越自信，甚至說完了将目光都投給了傅語。傅語看着這種自信又銳利的目光錯愕一瞬，“不是，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我也不是個逃課的人。

說着，男人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悲傷：“充實又美好的高中校園隻在小說漫畫裡存在，不知道别人有沒有，反正我的青春裡，不管男生女生都在不同時期長青春痘。就連校花校草都不意外。一天八小時上課時間，下課補覺都來不及，翹了一節晚自習第二天都要國旗下念檢讨更别說翹課了。”

“......”傅語的話一時間把屋子裡的堵了個嚴實。

空氣凝固了兩秒後，賀枝支着下巴道：“想不到你還是個老實孩子，我還以為你會是那種在全校人面前念檢讨都很牛逼不服輸的人呢。”

傅語表情崩潰了，一個勁兒搖頭：“别這樣兄弟，多不害臊啊。做錯了事情還牛逼轟轟的不是找踹就是耍帥，可惜哥們我的帥不用耍就已經萬人愛。”

“傻逼。”尤清音輕輕吐出一句。

在哄笑的範圍裡，賀枝忍着笑側頭看向拳頭已經捏緊的常湫，小聲道：“曾經牛逼轟轟念檢讨的這位同學，你對這番話有什麼想法？”

常湫抿抿薄唇，思考片刻道：“我想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