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另一位，寬大的鴨舌帽遮住半張臉，散落下來的紅色長發披在肩膀處。隻能看到那截白淨的下巴。

不過他的衛衣領口有些大，讓人一眼能看到脖頸下面的紅痕。

尤清音扯出一抹笑，連句寒暄都沒扔下就跑路了。

賀枝站直身體，溫熱的手掌包裹住常湫的手，将他泛着涼意的手指蜷起來取暖。賀枝平時沒什麼事情不出基地，就算出門一般也是穿隊服，所以私服很少，幾乎全是黑色，再摻着幾件白色的。

而常湫則是覺得黑色穿着帥才買，衣櫃裡同樣也是黑白兩種顔色占大多數。所以現在兩個人站在一起都是一身黑看上去倒有些詭異。

常湫由着賀枝牽着自己往外走，出了基地等車時常湫動動手指。賀枝察覺到常湫動作後以為是自己手心太熱了，于是稍微松了松。

“......”常湫抿唇，手上動作放大了些。

“嗯？”賀枝微微側俯身胳膊貼上常湫的肩膀。

常湫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手指在賀枝掌心中輕刮，像是在寫什麼，又像是在亂畫。

賀枝沒有因為他不說話而不耐煩，反而陪他一起低着頭，他不知道常湫在看什麼，于是動着手臂在兩個人中間前後甩蕩。向幼兒園小朋友等待放學一樣好動。

“我們在約會吧？”常湫問道。

兩個人的上一段戀愛是在賀枝高三時，就算那時候常湫想約會想多見見賀枝也得分時候。他不想讓賀枝因為跟自己談戀愛而把學習搞砸，所以在賀枝幾次提出約會的時候他都一臉正直地拒絕了。

這次差不多可以說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之前最多隻是午休時間在學校圖書館裡膩一會兒。

他趴在桌子上睡覺，賀枝坐在他身旁寫習題，睡不着的時候他也會把另一邊的耳機遞給賀枝，問他要不要一起聽歌。

不真實感再一次湧上他的心頭，他有些慌亂地抓着賀枝的手指，聲音裡帶着些微不可見地顫抖：“我好像又分不清了。”

常湫感覺眼睛酸脹，潮濕幾乎奪眶而出。

“别哭。”賀枝彎腰在他眼皮上落下輕吻，常湫顫着睫毛有些嗚咽。

賀枝擡起另一隻手抹去常湫眼角滲出的淚花，聲音放得很輕，帶着安哄意味喊着乖崽。常湫的臉被輕輕捧起，他垂着眼睑往賀枝手心裡蹭了蹭，小聲應着。

出租車上隻有車載廣播在出聲，賀枝的手扣在常湫手上兩個人十指相扣，常湫時不時擡起手指在賀枝手背上一下一下敲着。

一開始賀枝沒有動作，後來再在常湫敲來的時候，食指跟拇指微動捏住作亂的食指。

常湫抿唇動着手指試圖逃離，可逃出去一次就忍不住再敲過來，然後再被捏...

今天是工作日，電影院裡沒有多少人，賀枝訂了個中間位置，兩個人隐沒在黑暗中穿行，身後屏幕上銀白色的光打在側邊。

常湫特地觀察了一下，隻有前面幾排有幾個人，自己的身後全是空的。

爆米花卡在兩個人中間，賀枝抓了一顆塞到常湫的手心裡。新出爐的還帶有餘溫。常湫心裡也跟着一暖，探出舌尖卷過吞入腹中。

賀枝滾動喉結，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不再回想剛才的場面，結果卻适得其反，他閉上眼睛腦子裡自動浮起常湫卷過爆米花的樣子。

變态。

賀枝在心裡暗罵自己，他并沒有再跟常湫牽手，而是将胳膊肘怼到兩個人中間的把手上，手掌托着下巴看着面前的熒幕。

他很少看電影，上一次看還是前兩年跟蘇霁他們擠在小破電腦前看槍版愛情電影。

早就忘了電影講的是什麼，隻記得中間睡過去四次，最後一次醒來的時候隊伍裡三個人哭得梨花帶雨，尤清音抱着保溫杯坐在旁邊刷手機。

賀枝想着笑了下，眼皮越來越沉，電影裡女主角的聲音愈發遙遠，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再消失一般。

臉上忽地趕到一陣微熱氣息，下一秒淡淡的薄荷味道逐漸包圍自己。

嘴唇傳來溫熱觸感，沒等他開始享受偷親的樂趣，對方就已經離開。

這隻是很淺的一個吻，賀枝感覺自己很清醒，沒有任何的困意了。

正當他打算睜眼的時候，常湫又吻了上來。

賀枝伸出手扣住他的後腦不讓其離開，嘴唇微微向下抿，舌尖撬開牙關侵占對方的口腔。

他惡劣地卷走爆米花的甜香，拇指摩挲在發燙的脖頸上，一點點吞噬着空氣讓對方無法換氣，隻能可憐兮兮地抓着他的肩膀，躲着作亂的舌尖。

一吻結束賀枝繼續閉着眼睛，常湫弓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眼前一片濕潤。

不知道電影講了什麼，影院裡傳來輕微笑聲，賀枝也沒忍住笑。

常湫用腳尖頂頂賀枝的鞋頭，有些不滿。

賀枝摸摸他的頭，手指插入發絲間，聲音低沉道：“隻敢在睡覺時候偷親的壞孩子又不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