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趕到約定的餐廳時，宋止亦已經到了，正坐在裡面等她。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沒有，是我來早了。”

宋止亦神色如常，葉知秋心裡卻是有些緊張。

以往他們偶爾碰面，也不過就是閑聊唠嗑，氛圍還算輕松，但彼此都對對方留有餘地，并未真的交心。

所以相遇至今，要不是同學會那天宋止亦像她提出交往，他們的關系也不過停留在表面的疏離客套，從未更進一步。

這一點葉知秋還是心知肚明的。

兩人像往常一樣點好菜，等上菜的時候，葉知秋猶豫了片刻，開口道：“我今天約你吃飯，就是來給你答案。”

宋止亦面帶微笑，對她的話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是有些意料之中：“我知道。”

“在說出我的答案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

“你從小到大都這麼優秀，追你的女孩數不甚數，為什麼要選我？”

“确實，雖然我并不覺得自己有多優秀，可能就是家境比一般人好一些，人也比一般人長得好看些，成績比一般人優異些，現在工作比一般人洋氣一些。”

這一系列的排比句，把葉知秋逗笑了。

原來這個人還是有些幽默風趣在身上的，之前她怎麼就沒發現呢。

“但是也許就是因為有太多女孩子總是追在我身後，讓我起了逆反心理。有一段時間，我一度對女生失去了興趣……”

看到葉知秋的神情變得有些微妙，宋止亦便知道她想歪了，連忙解釋：“我對男生沒興趣，你可别亂想。”

葉知秋起了逗他的心思：“我可什麼都沒說哦。”

“這些年，我從來沒找過女朋友。一來是工作性質天天到處飛，确實沒時間談戀愛；二來也一直沒遇到談得來的女孩子。年輕的時候好像并不在乎這些，但到了适婚年紀，各方面的壓力接踵而來，所以我才會跟着朋友參加聯誼，然後就遇到了你。”

“所以我是那個你覺得還算談的來，合适的人？”

宋止亦并不否認。

他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天之驕子，這樣的人心中固然有幾分傲氣，對待另一半的要求高。

這麼多年一直沒遇到真心喜歡的女孩，年紀卻是越拖越大，到了應該考慮人生大事的時候。

他對葉知秋，談不上喜歡，隻是覺得合适。

葉知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道：“那天你向我提出交往以後，我也考慮了很久。确實如你所說，我們都到了适婚的年紀，找個談得來彼此覺得合适的人談婚論嫁，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而你的條件對我來說，是上佳選擇。原本我應該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你的交往，可我卻猶豫了……”

“是啊，為什麼呢？”

其實那天晚上他對她提出交往，葉知秋說想考慮一下的時候，他心裡有些意外。

他向來做任何事都很有把握，他也能感覺的出葉知秋對自己是有好感的，不然不會幾次約她吃飯她都欣然前往，甚至還化了妝。

所以，他以為隻要他開口，她一定會答應。

“有件事我沒對你說起過，其實我前段時間剛剛辭職。理由是我無法忍受老闆對我的性/騷/擾，所以我一氣之下把老闆炒了。”

宋止亦看着她，認真地聽着她說話，有些不明白她為何突然提到此事，但他還是耐心聽她繼續說下去。

“我朋友說我傻，隻要忍一忍，讨好讨好老闆，自己的事業也許就能一飛沖天。我這樣意氣用事，不但惡心了自己，還砸了飯碗，得不到一點好處。可我就是做不到，違背自己的良心，越過自己的底線，去做讓自己惡心的事兒。我當然也希望自己的事業能蒸蒸日上，但那必須得是靠我的工作能力，而不是權色交易。事業如此，婚姻也是這樣。我當然可以選一個條件優秀的男人結婚，這樣我的下半生至少在物質上可以沒有後顧之憂。隻是我還是過不了我心裡的那到坎，沒有感情的婚姻能持續到什麼時候呢？我不想用我下半生的幸福來賭這個可能性，那樣對我來說風險太大。我們都清楚，我們對彼此并不來電，能一次又一次的聯系，也不過是因為我們到了年紀，彼此合适。也許你覺得我很矯情，28了還在奢望愛情這個虛無缥缈的東西。我也不否認，如果我們是因為愛情而結婚，生活的平淡會将愛情沖淡，也許幾十年後也不會有愛情，那又何必去追求終會消失的東西。可我卻覺得至少開始的時候得是因為愛，不然漫長歲月又靠什麼度過呢。”

“愛情和面包，選擇哪個。這個問題永遠是值得讨論的。”

“面包很重要，但愛情是調味劑，我覺得都很重要。”

“所以你的答案是拒絕，對嗎？”

“是。”

宋止亦微揚嘴角，并沒有因為葉知秋拒絕自己而感到不滿，他反而對她有些刮目相看。

“那我們以後還能繼續做朋友嗎？其實跟你聊天很開心。”

“當然。”

終于将心裡所想告訴了宋止亦，葉知秋也輕松了許多，兩人愉快地吃完了這頓飯。

飯後，葉知秋拒絕了宋止亦送她回家，獨自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她雖然看上去形單影隻，但其實心情很不錯。

能随心而欲地決定一件事，讓她覺得很痛快。

葉知秋回到家，看到方墨白還坐在客廳沙發上打遊戲，姿勢跟她離開之前一模一樣。

“你吃飯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