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掩埋在暴雪下的冰山,一旦被撬開一角就有源源不斷的風雪湧入。
除去達爾姆利村的即将婚嫁的女童數名,還有其他泰米爾納德邦地區附近村落的婦女慕名前來。
疾病、醫療、教育甚至到女孩們的生存,說服當地人們将出生的女嬰留下來,都要花費無數的錢。
姜末忙到焦頭爛額,這些事等同于幾乎是她一個人來完成,花費了部門薪水雇傭了幾個當地懂英文的婦女來幫忙,但是所有大局都需要姜末一個人主持。
随着時間推移,慈善款被大批量花費出去,雖然有無數的女嬰父母為了從姜末這裡領到一筆錢,讓女嬰活了下來,但是那些被留下來的女孩們依舊在重複着無數位前輩的經曆,被打罵被丢棄,甚至是被嫁娶後成為丈夫的私人物品。
沒有人權,也沒有人性。
資金很快被花空,但是當他們離開,混亂依舊會繼續。
治标不治本。
這件事得到了姜末的肯定,沈卻就真的心大的将一切全權交給她辦理。
他一句都不過問。
至此,所有的局面都是姜末一人導緻,與他并無半分幹系,她甚至連求助都不好意思問他。
當初信誓旦旦的本就是她。
當地無論醫療衛生還是吃住本就落後,如此再心力憔悴,恰逢前天下雨,夜晚降溫,姜末去之前資助的一個女孩家拜訪完了回來,隻覺得渾身酸軟。
她們住在村子裡唯一一家有太陽能熱水器的家庭裡,屋子狹小,但是主人收拾得算是幹淨的了,唯一的缺點就是上廁所需要穿過院子去單獨的旱廁。
姜末初來的時候嬌氣過,抱怨過,當時沈卻是怎麼說的。
男人面對她的抱怨無動于衷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冷淡。
他說:“資金已經交給到你手裡,你可以一股腦把它交給當地的任何一個人負責,然後跟我一起回去。”
這樣明顯是不負責的行為,當地的掌握權利金錢的明顯是男性,如果這筆錢交到當地的任何一個慈善機構手裡,就金錢的誘哄以及權勢的黑幕來說,這筆錢甚至可能一分都花不到女孩身上。
姜末猶豫掙紮了一晚上,留下來了。
這筆錢的每一分她都要花在實際上。
可事實是,她當初對自己太自信了。
姜末回到住處,她回房間就一頭栽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外面在下小雨,混合了灰塵于黃沙,帶着泥土味道。
姜末他們住的地方房子的主人是個黑皮膚的女人,沒有孩子,聽說丈夫去外地工作了,她體型結實健康,晚餐給姜末和沈卻他們做了土豆脆角和咖喱炒飯,喝的是自家做的酸奶,沒有加糖,很純的酸奶味。
吃飯的時間,姜末沒去。
她渾身滾燙,窩在被子裡的小臉兒通紅,四肢酸軟無力,仿佛跌入沼澤,寸寸往下陷進進去。
舟車勞頓加上心力憔悴,又受了風寒,就算是鐵人也扛不住,更何況一個還沒畢業的小姑娘。
沈卻是在吃晚餐時接到了徐南風的電話。
“老闆,醫生已經在路上了,半個小時後到村子。”徐南風的聲音在電話裡冷靜清晰。
“知道了,具體位置發給他了嗎?”沈卻将勺子放下,取了紙巾優雅地擦拭唇。
“發過去了。”徐南風說,“銀行賬戶顯示,那筆慈善款被姜小姐花完了,她似乎還從自己的私人賬戶裡劃了錢過去。”
“之後缺的錢從我的私人賬戶裡走。”沈卻說。
此時的徐助理内心有些複雜。
姜末的意氣用事将慈善款揮霍完,還落得個生病的下場,步步都在沈卻的意料之内,老闆甚至提前讓他請好了醫生過來。
但是徐南風不明白,如此大費周章是為了什麼。
松明本就是資本帝國,不需要什麼資助情懷,這次的慈善不過是為了在業界博得一個好名聲罷了,隻要求聲勢浩大能做表面文章即可,博得媒體關注。
所以他們完全可以把錢直接一股腦捐給當地的慈善基金會,而不是親力親為。
松明之所以又給沈卻假期又讓他親自出行這一趟,完全是沈長柏在後面指示,想要架空他。
雖然現在的沈卻對他們根本構不成威脅,但是養虎為患,以防萬一,以沈長柏的小心謹慎,進入松明就會有數不清的絆子和算計。
這些徐南風都理解,他不理解的是老闆對姜末的态度。
明知不可行卻拿出大把的錢給她支配,就好像......縱容在沙子堆裡胡攪蠻纏弄得滿身細沙的小貓咪一樣。
主人隻負責站在旁邊,溫和的看着,不制止,讓小貓玩得開心。
因為他有那個為她兜底善後的能力。
思及此,徐南風打了個冷戰。
這太不符合沈卻的作風了。